“小璃，关老师在看你了。”
坐在琉璃旁边的高竹心不露声色地用手肘碰了碰她，后者从善如流地将手机收了起来。
琉璃拿起笔将黑板上关老师写的东西全都在本子上照抄了一遍，俨然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
不过关老师显然没有因为琉璃的举动而舒怀，一直到下课铃响起之前都死死盯着若无其事的琉璃。
高竹心坐在琉璃旁边，也跟着被关老师盯了一整节课。
直到不苟言笑的关老师彻底消失在门外后，如坐针毡的高竹心才算松了口气。
“小璃，你胆子还真大，上关老师的课都敢玩手机。”
琉璃微微一笑，虽然她们上的是预科，但高竹心显然还没有脱离紧绷的高中生思维，怕老师怕得要命。
“关老师只是看着凶，不过他从没体罚过学生，不是吗？”
琉璃歪了歪头，当然要忽略她上周从教师公寓经过时，一抬头就看见关恪正捧着一块血淋淋的生肉大快朵颐。
许是因为被自己撞见了，这一周关恪都格外关注琉璃的课堂表现。
他想借故警告琉璃一番，最好把看到的所有都老老实实地憋在肚子里。
琉璃边滑动手机浏览着外头的八卦新闻，边百无聊赖想着关恪属实多虑了。
她来到这所学校才两个月的时间，经历过的奇闻异事如过江之鲫，关恪那件事属实排不上号。
不过高竹心显然没有当事人这般淡定，她想起关恪出门前向琉璃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就发怵。
也不知脑补了些什么，高竹心打了个寒颤，拉着琉璃的手。
“小璃，要不你还是去办公室找关老师道个歉吧，我怕······”
“你怕什么？”
琉璃反握住高竹心的手，掌心相触的暖意让高竹心有些手足无措。
“小璃，你的手好暖哦。”
高竹心感叹着，抓着琉璃的手不肯放，惹得后者不免失笑。
二人笑闹了一会儿过后，高竹心神神秘秘地凑到琉璃耳边。
“我听小琪说他们班有个倒霉蛋得罪了教导主任，被派去打扫生物楼了。”
生物楼？
琉璃挑了挑眉，只因为她之所以在课上看手机，就是收到了教导主任的短信。
【教导主任：陈同学，请于下午一点到生物楼报道。】
“什么？！”
高竹心看清琉璃手机里的那条短信尖叫出声，惹得周围的同学全都看了过来。
琉璃笑眯眯地捂住了她的嘴，其余人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复又转过头。
高竹心知道自己方才失态了，涨红的脸好半晌才恢复如常。
见琉璃对短信的内容不以为意，高竹心恨铁不成钢地在她耳边嘀咕。
“那可是生物楼哎！去了就回不来了！”
就像是每个学校总有一个角落是去不得的，放在英才学校，生物楼就是其中的绝对禁忌。
琉璃拿出折叠镜子摆在桌子上，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理顺自己的头发，然后将其盘在脑后。
她的头骨生得好，就算头发全部梳上去也不显得单调，反而更加突出精致的眉眼。
高竹心在一旁给她递发绳，“怎么突然想起来扎丸子头了？”
虽然这样也很好看，但对于懒散的琉璃来说，将那头乌黑的发理顺扎起来属实是件繁琐的事。
琉璃对着镜子左右检查了一下，确保没有漏网之鱼，不会像上次那样险些被女鬼抓住发尾。
扎好头发的琉璃将镜子收起来，这会儿才想起来刚才的话题。
“小琪说的那个倒霉蛋最后怎么样了？”
高竹心蓦地静了下来，好半晌才幽幽开口道。
“不知道······没人再见过他了。”
那是个戴着眼镜十分斯文的男生，话不多，也就是乐琪生性活泼，和谁都能说两句才问到他的名字。
“井鸢？”
琉璃默默重复了一遍，听上去像个女生的名字。
高竹心在一旁点头，想起乐琪和她说的八卦还凑到琉璃耳边道。
“听小琪说那位井同学家里很有实力的样子，穿的戴的都是名牌。”
琉璃扯了扯身上的制服，高竹心讪笑了两声又补充道。
“是配饰啦，说他的鞋子书包都贵得不得了，她上网搜过同款，后面都跟着一长串数字······”
说着说着高竹心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毕竟说再多恐怕也没有再见那位井同学的机会了。
不过井鸢的先例摆在那儿，高竹心无论如何都不愿叫琉璃再去生物楼。
“小璃，不然就说你突然生病了？”
高竹心眼珠子一转，越说越肯定，“保健室的叶医生人很好的，请她帮个小忙应该不会被拒绝。”
琉璃却已经站起来理下身的百褶裙了，高竹心说的叶医生她当然见过，甚至还和对方说过话。
那是一个月前的黄昏，她走到一半才发现手机忘在宿舍楼没拿下来。
晚自习要上两个小时，没手机怎么熬时间？
琉璃没有半点学习的自觉，反正只要在这里熬过一年时间，出去后说不定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进学校了。
就在琉璃背着包包匆匆往宿舍楼赶时，却在路上碰到一个······一只？
琉璃一言难尽地盯着地上八只手三个脑袋的不明生物，一时间竟不知用什么量词形容它好。
“这位同学，麻烦、麻烦你站在原地帮我挡住它。”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扎着低马尾的单薄女人。
她极瘦，露出的手腕细得惊人，手上却拿着一个极大的挎包。
琉璃盯着她手背上的青筋没说话，但也没大叫着跳开，惹得叶楠在捉21号之余多看了她两眼。
一直到叶楠气喘吁吁地将那东西毫不留情地摁进挎包了，琉璃才再度抬起脚。
“多谢你，21号怕人，要是没有你我恐怕没这么容易捉住它。”
叶楠推了推有些滑落的银边眼镜，嘴角的笑很是真诚。
怕人？
琉璃也笑了，那东西是看到她就匍匐在地呜咽不止，但叶楠去捉它时它却敢挣扎着反抗。
“我看出来了，它是挺怕人的。”
所以21号不怕叶楠，代表了什么？
叶楠将鼓鼓囊囊的挎包背在肩上，“同学，我是保健室的叶医生，之后你身体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琉璃乖巧地点头，从那天起再也没走过那条路，自然也没再见过叶楠。
为了躲开生物楼去保健室？在琉璃看来这显然不是个好办法。
再说了，教导主任下的命令没人能反抗，至少现在的琉璃做不到，不然教导主任的短信也不会毫无征兆地发到她手机上了。
高竹心哭丧着脸跟在琉璃身后，“要不、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琉璃笑着捏了捏高竹心圆圆的脸蛋，“真的？”
高竹心瘪着嘴，她甚至没勇气再说第二遍。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女声响了起来。
“陈同学，我陪你去吧。”
此话一出，空气似乎都轻盈了几分，周遭事物像是被注入了生机，重新活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