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渐渐笼罩大地。
泼了墨色的天空,只有几颗伶仃的星星。
夜晚的蝉鸣声音很响。
燥热充斥着每个角落。
顾威仰躺在豪华的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废弃工厂内的监控。
几个身手很好的手下,分散在各个角落。
离顾威最近的一个男人,看了一下时间,低声说道:“二少,时间快到了,夫人,哦,不对,那个云柠,她真的会来吗?”
顾司礼举行婚礼的事情,全城皆知。
虽然后来大家也都知道,云柠逃婚了。
但是顾威的手下,也从此得知,云柠对于顾总的重要性。
如果单纯劫持沈修昀,问题不大。
但如果利用沈修昀,诱骗云柠过来,那就不好说了。
再加上二少脾气暴躁,万一到时候一冲动,真的对云柠做什么事情,就更糟了。
所以,他们心里都有点不安。
然而,顾威根本没想这么多。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惩罚云柠和沈修昀,为堂哥报仇。
现在,沈修昀是已经被抓起来了,云柠她敢不来?
前不久,还为了这个男人,要死不活,海誓山盟,背负骂名呢!
现在要是看人家有危险,就不敢露面。
顾威就更瞧不起她了!
这时,旁边的手下突然开口:“二少,快看监控!云柠来了!”
顾威立刻坐正,看向屏幕。
画面里,盛夏的夜风黏稠湿热。
云柠站在锈迹斑斑的工厂铁门前,掌心狠狠拍向门板。
“有没有人?我是云柠,我已经来了!”
铁锈黏在女孩汗湿的指缝间。
想起照片上沈修昀狼狈不堪的样子,她的喉间就忍不住涌起血腥气,“怎么还没有人开门?不用检查,就是我一个人,沈修昀在哪里?我要见他!”
见没人回应,她越发焦躁,单薄的背脊绷成一张弓,直接抬脚着踹向铁门。
突然,黑暗中亮起强光灯。
铁门吱呀一声,裂开缝隙。
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出现在云柠的眼前:“没想到,云小姐真的敢来。”
云柠高烧刚醒,身体很虚弱。
现在又赶了一路,有些精力不济。
为了保存体力,她惜字如金,开门见山的问道:“少废话,沈修昀呢?”
男人笑了笑,将大门打开:“云小姐进来,就能看见沈先生了。”
云柠没有丝毫犹豫,抬脚走了进去。
下一秒,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
白炽在头顶滋滋闪烁,将整个空旷的车间,切割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牢笼。
浓重的铁锈味和机油腐败的气息,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
云柠刚进来,就立刻看到了沈修昀。
他被麻绳捆在车间中央的水泥柱上,头颅无力地低垂着。
曾经温润俊朗的脸庞,此刻布满青紫交加的淤痕。
一道刺目的血痕,从额角蜿蜒而下,凝固在灰败的下颌。
身上的浅色衬衫,也沾满了污渍和暗红的血印。
状况比在照片中看到的,还要糟糕!
云柠只感觉自己的神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扯出来,又松回去。
尖锐的疼痛,直接在脑中炸开。
她踉跄着扑过去,撑起沈修昀的脸,轻声唤道:“沈修昀,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醒一醒。”
柱子上的人影微微一动。
沈修昀艰难地掀开肿胀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慢慢聚焦。
短暂的迷茫之后,就是满满的着急。
“云柠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快走!”
男人忍不住挣扎,被磨破的手腕,在绳索下又渗出新的血痕。
“你受了很重的伤,不能太激动。”
云柠抓住沈修昀的手腕,轻声安抚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别这样说,云柠。”
沈修昀看着云柠苍白的脸,眼中只有深深的自责和心疼。
自责自己警惕心太差,被人绑架。
自责自己能力太弱,没有办法逃出去,还得云柠来救。
又心疼云柠刚刚生病还没好,就要受这样的威胁。
沈修昀越想越激动。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凶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钱?要命?冲我来!放了她!听见没有!放了她!”
回应他的,只有口罩男人们的一阵轰笑声:
“这人脑子不好,死到临头了,还敢威胁!”
“不是刚才他被打的鬼哭狼嚎的时候了!”
“我看他皮又痒了!”
“够了!”
云柠打断这群人的冷嘲热讽,冷冷的看着他们,问,“你们大费周章地绑架,威胁,目的应该不是在这里傻笑吧?说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一群人这才停止笑声。
最中间的男人看了看云柠,慢条斯理的从裤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两颗用廉价锡箔纸简陋包裹的药丸,在惨白的光线下,反射着诡异的光。
云柠和沈修昀见状对视了一眼。
两人并不知道男人的用意,只能紧紧的盯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男人也没说话,慢悠悠地踱步,走到车间角落一个巨大的铁笼边。
笼子里,一条被拴着的黑色狼狗,正焦躁不安地低吼着。
涎水从森白的利齿间滴落,看上去吃饭恐怖。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撕开一颗药丸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狼狗的下颚,将药丸强行塞了进去!
“呜!”
凄厉到令人头皮炸裂的哀嚎声,骤然响起。
那狼狗猛得栽倒在地,四肢疯狂地抽搐、蹬踹,撞得铁笼哐当作响!
浑浊的涎液,混合着白沫,从口鼻中涌出。
不过短短几秒,狼狗那令人心悸的挣扎,便戛然而止。
一股浓烈的、带着杏仁甜腥的死亡气息,弥漫开来。
云柠眯着眼睛,看到狼狗的身体僵硬地绷直,瞳孔彻底涣散,再无声息。
男人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
他指间夹着那剩下的一颗锡箔药丸,像展示什么稀世珍宝。
看到这里,云柠抿了抿唇,似乎猜出了男人的用意。
果然,男人开口道:“听说,沈先生和云小姐情比金坚,那我们,就来玩个游戏吧。”
他晃了晃那颗小小的、却足以致命的药丸,
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一字一句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今天,你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沈先生和云小姐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