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嬿婉感激的看了安陵容一眼，转头和春蝉扶起了镧心，一路着急不已。
镧心双唇发紫，卫嬿婉忍不住骂道：“你说你，平日那般老实，今日怎么这般实心眼。那么高的围墙跳下来，也不怕出了事？”
镧心哭着摇了摇头，一边看了春蝉一眼，一边又看着卫嬿婉。
“你们无事真的太好了。”
“奴婢真的好害怕啊，害怕你们从面前消失，和娘娘一样去那冰冷的地下。”
春蝉听了也忍不住眼角带泪，她这下可知道了先前毓贤皇贵妃是多好的人，身边的宫女个顶个的追随，早已经将生死置之事外，她今日事先知晓了一切，只是，若是将她换做镧心，只怕想的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宫中想要出头，谁手里不沾染些阴司。
“好了，镧心都过去了。”
延禧宫中，卫嬿婉吩咐方太医为镧心诊治，用了最好的伤药，卫嬿婉坐在一旁看着方羡竹给镧心用木棍子固定住了小腿。
“镧心，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些日子便少活动了，什么活也不用干了。”
“主儿，那哪里成？”
“镧心，怎么不成，这是我给你下的命令。”
“镧心姐姐，依着我看，你这些日子便好好将养，还有我呢，你若是觉得亏待了我去，到时候给我绣个荷包可好？”
延禧宫中一片欢笑之声，卫嬿婉看镧心没有大事，想到太后临走的安排，将所有人都带去了慈宁宫。
如今倒是个好机会，皇上今夜在长信殿吐血，李玉不在，进忠在一旁伺候，自己前去不就最好？
她眼底毫无笑意，爱新觉罗氏的该死。
“春蝉，东西呢？”
“主儿，您现在有孕。”
“把东西给我。”
“是。”
春蝉拿出了一块被油布紧紧包裹着的东西，她悄声说道：“主儿，此物凶险。”
“凶险？”
“只有险才能有情分来。”
她笑着起身前去了养心殿。
养心殿门前，太医正在忙碌，卫嬿婉到了门前，进忠得了小太监通传从里面出来，见了卫嬿婉低声说道：“齐太医说，皇上的病是气火攻心。”
“行了，知晓了。”
卫嬿婉说完，推开了养心殿的大门，进忠守在门前。
她入内急切的问道：“太医，如何了？”
太医转过头来，朝着卫嬿婉拱了拱手：“小主，皇上是气急攻心，只要清去淤血，好生将养着，不过些许时日便会好转。”
“微臣已经给皇上诊过脉了。”
“劳烦太医了。”
太医拎着药箱走后，卫嬿婉摸了摸皇上的额头，摇了摇他，轻声唤道：“皇上，皇上？”
皇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直蹙着眉头，她从袖子中掏出了油布，油布之内正是一块破布，这破布是特意找寻的天花之布，皇上也该受些苦了，这点苦比起娘娘来说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她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将布条隔着油布便快速的染过了养心殿的床榻，还沾染了皇上的手脚。
做完这些，她给春蝉使了个眼色，春蝉接过油布，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去到养心殿门前，唤了句：“进忠公公！”
进忠推门而入，将春蝉手中的油布接过，带了出去。
卫嬿婉便搬了张小塌，这般一直守在皇上的跟前。
她幼时出过天花，等着皇上清醒又继续发作天花的样子。
民间都说，一个人最虚弱的时候便是最容易生病的时候。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等皇上悠悠醒转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趴在养心殿塌前的卫嬿婉，他看着卫嬿婉的睡颜怒声斥责道：“胡闹！”
卫嬿婉被动静惊醒，抬了抬眼皮。她笑道：“皇上，您醒了？”
又上前问道：“您现在觉得如何了？”
“ 您在长信殿吐血一事，太后娘娘封锁了消息，长信殿中所有的人都被太后娘娘叫去了慈宁宫。”
“你怀着身孕，还来养心殿作何？”
卫嬿婉听着斥责，眼里有着委屈，她瞅了瞅鼻子：“皇上，嫔妾是怀着身孕，可是嫔妾还是记挂着您。”
“您醒了？”
“太后娘娘中间派着宝鹊姑姑来了一趟，可要去回话？”
“嫔妾微分卑微，您就是嫔妾的天，嫔妾知晓这事，如若不来伺候于皇上跟前，嫔妾如何能安心？”
皇上在养心殿的床榻上睁开了双眼，他登基不过两年，这一次吐血却让他越发的清醒，也后悔让张无垢下了大理寺一事，听闻安陵容今夜封锁了消息，怕后宫动荡。
将一干涉事人等全都带回了慈宁宫，看来之前是自己错了。
他还没想好如何处置如懿和凌云彻，只是李玉，倒是留不得了。
还有皇后，他转头摸了摸卫嬿婉的发梢，又问了句：“你今日可委屈？”
“不委屈，海答应说嫔妾，嫔妾将这事说给皇上听便是，此身分明也才能更好的伴君。”
她接着斟酌一二，又观着皇上面色，适时的为如懿开脱：“娴贵妃看着倒也不像那般的人，皇上，事情说开了也就罢了，也不必牵连到其他无辜之人。”
“你倒是心善，都这般了还为她说话。”
卫嬿婉上前扶着皇上坐起，皇上的声音传了过来：“进忠，你去慈宁宫传朕旨意。”
“李玉构陷永寿宫卫贵人，就地鸩杀！”
“至于素练。。。”他沉思了一会，此时肯定和皇后脱不开关系，可中宫若是做出了这般恶事，连带着皇室也没有脸面。思及锦瑟，他这个唯一的女儿，他说道：“锦瑟挪去撷芳殿，由太妃们教导。”
“素练即刻绞杀，皇后在长春宫礼佛月余，无诏不得出。”
“惢心入慎刑司，调查娴贵妃和凌云彻一事。”
“至于凌云彻，剥去御前侍卫官职，构陷后妃，送去净事房，之后送于四执库倒夜壶。”
“传旨，永寿宫卫贵人今日受了委屈，拟个封号。”
他转头看了卫嬿婉一眼，又出声道：“封号为令。“
“是！”
进忠退了出去，卫嬿婉听到这般，转头跪在皇上的床榻之前：“皇上这般对待嫔妾，嫔妾谢皇上隆恩。”
皇上长叹一口气：“好了，朕也醒了，你还怀着身孕，你且回去。”
卫嬿婉摇了摇头：“皇上，您身边没有个人伺候着，嫔妾也不放心。”
“嫔妾在这等会，等皇上睡熟了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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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中。
皇后扶着莲心的手赶到了慈宁宫，安陵容此时正端坐在慈宁宫上首，她面前呼啦啦跪了一片。
皇后在人群中看到了素练，她心内惊讶，还是面色不改，嘴角噙着笑，朝着安陵容请安。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皇额娘，这是？”
她身后的锦瑟也被乳嬷嬷抱着，锦瑟这时候已经出落得粉雕玉琢，走路已经稳当了不少，被乳嬷嬷抱着朝着安陵容行礼。
“宝鹊，将乳嬷嬷带到慈宁宫偏殿。”
“让她好生伺候着小公主。”
“准备着吃的喝的。”
“是！”
“去看看皇上如何了，再来回话。”
宝鹊出了慈宁宫以后，安陵容淡淡看向皇后的脸，刚才皇后未来之时，她已经将事情始末看了清楚。
如今皇上回了养心殿，身旁无人照顾，她随即开口道：“皇后，跪下！”
皇后老老实实跪下，也没有问缘由，太后让自己跪不论什么原因都是要跪的。
摇曳的烛火映照在安陵容的脸上，她心内冷哼，皇上一路登基为皇帝，从未吃过大亏，心高气傲，到底还是年轻。
卫嬿婉的路给她铺到这儿了，她会爬上去的。
昔年自己不就是以退为进才博得先帝的怜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