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您找我？”
“小宋医生来了，过来坐，我们聊聊。”
宋书宁走了过去，坐下来，双手放在膝盖处，乖乖等着被训话。
刑奉恭看着她，笑着说道：“你别紧张，这次叫你过来，是为了跟你谈谈这个冰肌玉颜粉。”
原来为的是这个事，那她可有话说了。
“院长，我觉得这个项目医院完全可以实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项目，相当于我们的一次大胆尝试。
医院不止可以为老百姓服务，也可以为医院创收。”
原来她也知道要开这个美容室很大胆。
“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在医院给人洗脸收费，很容易引起争议，容易被人诟病是小布尔乔亚，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院长，应该不至于会这么严重吧，美容产品并不是我们独有的发明。
不说别的，市面上就有很多雪花膏，珍珠膏这样的美容护肤产品，还有口红，眉笔这样的化妆品。
也没见有人说使用这些产品，就是小布尔乔亚，怎么咱们办个美容室就被人这样说。
如果真的有人会这样说，肯定是他们在针对我们医院。
而且皮肤有斑，毛孔粗糙，皮肤暗黄，虽然不是病，却也是困扰很多女同志的问题。
不能说这些问题没对性命构成威胁，就不需要重视，您说是吧？
女同志的需求咱们也需要考虑，尤其是在准备相看的时候，女同志更需要以自己最美好的状态，去展示自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人民群众有困难，咱们帮忙群众解决困难，这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呀。”
邢院长总算知道了，她这张嘴有多能说了。
就她这张嘴，简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五官科的方主任刚好来了过来了，院长就把宋书宁的方案拿给她看。
方主任在五官科也听说过冰肌玉颜粉的大名，原来她还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不过听同事说敷面膜这事已经停了，她只能作罢。
没想到医院居然想开一个美容室。
“这个冰肌玉颜粉真有这么好的效果？”
宋书宁点点头，“是的，冰肌玉颜粉的效果很不错，我拿给医院的同事都试过了，大家的反馈还是很不错的。
这款产品对收缩毛孔，美白有很好的效果，还能淡斑，要是配合上一定的按摩手法的话，效果会更好。”
方主任：“我倒是记得中医有一个面部经络按摩手法，我平常也在用……”
她们聊得火热，这边却很安静。
刑奉恭用眼神问李康夫，“你知道她们说什么吗？”
李康夫的眼神表达得十分直白，“不懂。”
脸上有毛孔怎么了，有毛孔才能出汗散热，没有毛孔那才不对劲呢。
女同志在意的点，他们真是一点不懂。
不过她们终于讨论好了，方主任最后得出结论，这个事可以一试。
剩下的就是方主任和刑奉恭讨论相关事宜。
李康夫还有别的事，带着宋书宁先离开办公室了。
走出刑奉恭办公室，宋书宁跟李康夫吐槽，“院长的思想还是保守了一点，李医生，这我得夸夸您了。
您的年纪跟院长差不多，不过您与时俱进，敢想敢做。”
李康夫：呵呵，我还用得着你来夸。
他当然开明了。
“他身为院长，需要考虑的更多。
你以为各个都像你，一拍脑袋就能做决定。
院长的每一个决定，都得对医院负责，当然得谨慎一些。”
“我知道了。”
她也没一拍脑袋就做决定，她是那么鲁莽的人吗。
李康夫回到外科，就忙活自己的去了。
宋书宁也拎着药箱，去给庞弘华扎针。
经过这么多天的尝试，庞弘华的双腿还是没有任何知觉，他几乎要绝望了。
试了这么多种办法，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他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再到现在的绝望，心中已经没有任何期盼。
他甚至想要告诉宋书宁，不要再过来治疗了，任由他自生自灭吧。
宋书宁不是没感知到庞弘华的状态，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想放弃。
拎着药箱过来，看见庞弘华生无可恋地瘫在床上，她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似的，说道：“扎针了，庞知青。”
庞弘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懒地说道：“宋医生，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有用的，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得相信我。”
庞弘华：……
这话他就没法接了。
他总不能当着她的面，说自己不相信她的医术。
宋书宁把药箱放在床头柜上，“你快起来，把裤腿掀开。”
“宋医生，这些天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可我的腿估计也就这样了，还是不要再劳烦你了，我还是办理出院吧。”
宋书宁拿出针盒，给银针消毒，“你这么着急出院，是医药费花光了吗？”
“没有。”
“既然医药费没有花光，你还不如待在医院里。
像你现在这样，就算去了知青点也不能干活，看到别人忙忙碌碌，你反而不好受，还是待在医院清静一点。”
庞弘华：宋医生，你这么说话，确定会有朋友吗。
宋书宁又给他扎了一刀，“你在医院，至少还有轮椅，多多少少还能活动活动。
你要是去到知青点，那可是什么都没有，活动的范围仅限于床上，不是更憋屈吗？”
庞弘华更加生无可恋了。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但实话更加伤人。
自己去到知青点，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还得消耗大家的粮食，肯定更加不受人待见。
像他这样的知青，患了这样的重大疾病，本来是可以回城的。
但他的父母下放，亲戚恨不得跟他家断了联系，他又能去哪儿呢。
宋书宁可不管他的悲秋伤春，她自己还难受呢。
陆廷序出任务快一个星期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她都快要担心死了。
掀开庞弘华的裤腿，她开始给庞弘华扎针。
扎到第三针的时候，他的肌肉绷紧了下，再下一针，他的腿竟然瑟缩了下。
她淡定地问道：“庞知青，我针灸不疼吧？”
“不疼……我好像有点感觉了。”
庞弘华激动地坐起身来，“宋医生，你快扎我看看。”
宋书宁又扎了一针，庞弘华又惊讶又惊喜，“我的腿好像有感觉了。”
虽然每个人都怕疼，可现在的这份疼痛，却让他欣喜若狂。
他的腿，他的腿有知觉了。
虽然只是轻微的痛感，却代表着它在好转。
宋书宁问他，“你有什么感觉？”
“有点痛，针扎到肉里，很轻微的疼痛。
还有一点点痒，不是扎针的痒，是骨头缝里的痒，就像是被很多蚂蚁啃咬的痒意。
宋医生，这是不是代表我的腿还能治好？”
宋书宁手上的动作不停，说道：“我跟你说过的，让我给你治病，情况肯定会有所好转。”
庞弘华连连点头，“宋医生，我相信你。”
“那我们就一起期待你康复的那一天。”
庞弘华的心跳漏了两拍。
康复。
她刚刚说的是康复。
他还能康复，这实在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