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几名狩夜人员藏身在河岸的灌木丛后,战术目镜泛着幽蓝的微光。
“他们到底要聊到什么时候......”
最年轻的队员咬着战术手套的指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他们本该护送悬浮车返回,却被迫在这潮湿的草丛里吃狗粮。
三米外的老队员调整着远视镜焦距,镜头里清晰映出国民偶像微微发红的耳尖。
“早就说过那男的很可疑。”
他啐了一口,看着梦婕无意识摩挲项链的小动作:“下午在银翎就......”
“呜呜......”
新人突然把脸埋进臂弯:“我的女神居然有幽会对象......”
红外瞄准镜的准星在顾晟后心晃了晃,又被队长一巴掌拍开。
“专心警戒!”
队长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恼火:“人家的私生活你管嘛呢。”
............
“很晚了,还不回去吗?”
顾晟扯了扯嘴角:“再不回去,那群狩夜人员的眼神都快把我后背烧出洞了。”
梦婕突然“噗嗤”笑出声来。
她故意往顾晟身边更凑近了一点。
“怎么,国民偶像的绯闻对象不好当?”
“幸好是狩夜不是狗仔。”
顾晟抬手抵住梦婕想要靠近的肩膀,嘴角挂着无奈的弧度。
月光在他的镜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掩去了眼底的真实情绪。
“不然明天娱乐版头条就该是......”
他故意拖长音调:“《国民偶像深夜密会可疑男子》了。”
“怕什么~”
梦婕俏皮地眨眨眼:“我的偶像包袱可比你想象的结实多了。”
顾晟轻叹一声站起身,修长的影子斜斜地投在石板路上。
“记住我说的话。”
他揉了揉后颈,声音低沉。
“这就走啦?”
梦婕望着他的背影,鞋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
“还有得忙。”
他简短回应。
“好吧......”
梦婕撇撇嘴:“下次再找你履行你的‘补偿’~”
“好。”
顾晟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身影很快融入了河岸的夜色中。
梦婕站在原地眨了眨眼,指尖无意识地抚上颈间的蓝宝石项链。
“......坏家伙。”
她轻声呢喃,声音散在渐起的夜雾里。
悬浮车的自动门无声滑开,照亮她转身时裙摆扬起的弧度,像一场无人见证的独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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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室内。
终端屏幕的冷光映在陈延年的镜片上,将他的瞳孔切割成破碎的蓝。
他靠在皮质椅背里,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与通讯另一端的声音保持着微妙的同步。
“有人在查你。”
“我知道。”
他伸手调整了一下终端的投影角度。
沈墨的档案在空气中缓缓旋转,每一处标记都闪着刺眼的红色。
“他留下的痕迹太多了,被挖出来是迟早的事。”
通讯那头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
陈延年轻笑一声,镜片反光遮住了眼底的算计:“正合我们意,不是么?”
“你倒是从容。”
对方顿了顿:“那可是‘深渊’——”
“怕什么?”
他忽然前倾,椅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他的影子在书架上扭曲变形,如同蛰伏的野兽。
“只要他在银翎对我出手......”
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自己的喉结,在终端蓝光下泛着病态的苍白:“整个联盟都会亲眼见证——”
他的声音突然轻柔得像在吟诗:
“他们的英雄......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撕开伪装的。”
通讯那头沉默了片刻:“你就这么笃定他会中计?”
“中计?”
陈延年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链发出细微的碰撞声:“我会亲手为他搭建舞台......一个不得不现出原形的完美剧场。”
终端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框,他随手关闭的瞬间,窗外传来“啪”的轻响。
一只夜蛾扑向虚假的星光,撞在防护罩上,碎成一片磷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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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街角的全息广告牌闪烁着梦婕的影像,甜美的歌声与城市的喧嚣交织在一起。
顾晟驻足而立,霓虹灯光将他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短,深灰色的休闲套装在熙攘人群中几乎融入背景。
祁明城的夜生活正酣。
悬浮车在低空轨道穿梭;交易所的伙计们抱着文件箱小跑而过。
高档会所的门前,衣着光鲜的女郎们笑着招呼客人。
顾晟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扫过这陌生的街景。
“不知道她们都怎么样了。”
忽然,远处酒店外墙的巨幕突然切换——
猩红的“灾难个体碎片结晶”字样在黑色背景上狰狞地跳动,像一道撕裂夜空的伤口。
“这种东西也敢公开拍卖?”
他眯起眼睛,赤瞳在霓虹下泛着危险的光泽。
就在这时——
一抹熟悉的暗色身影掠过视线边缘。
............
余茗清走得很快,发梢在街灯下划出细碎的暗色轨迹。
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暗色连衣裙勾勒出纤细的腰线,长袜包裹的双腿踩着细高跟,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手里拎着的小包看似普通,但微微鼓起的形状暴露了里面装着特殊工具。
她目不斜视地走向那座金碧辉煌的酒店。
旋转门折射出的光芒在她脸上流转,映出一双异常专注的眼睛。
“请出示邀请函。”
侍者程式化的问候声中,她利落地从包中抽出一张烫金卡片。
卡片边缘在灯光下闪过一道锐利的反光,清晰地映出【海丰市珍品专场】的字样。
“祝您竞拍愉快。”
随着侍者退开,她的高跟鞋毫不犹豫地踏进大厅。
目光直接越过喧闹的前厅,锁定二楼拍卖厅的入口。
“只要能近距离接触那个碎片结晶,哪怕只是感受一下其中蕴含的能量波动......”
............
顾晟的视线穿过攒动的人潮,看着余茗清的背影被旋转门吞没。
水晶吊灯的光在她发尾折射出最后一道碎金,随即隐没在酒店的浮华之中。
他手指下意识抚向腰间——
那里本该悬着白樱的重量,此刻却空空如也。
顾晟轻叹一声,呼出的白雾还未成形就被夜风撕碎,只余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真是......好巧。”
仰首间,整栋建筑在雨中泛着不自然的虹光。
积水倒映的霓虹扭曲成狰狞的鬼面,随着涟漪咧开无声的嘲笑。
终端屏幕亮起,23:46的数字在雨幕中格外刺目。
“这个时间点......”
顾晟的拇指摩挲着终端边缘,水珠顺着屏幕滑落:“倒是会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