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直白的,将一条康庄大道摆了出来,就看在场的人,想要怎么选择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或许这句话,在这时候,就极其的适配。
这满殿的贡生,想要“脱颖而出”的,可不只是一个两个。
想进步的,拼命的在脑海之中想着措辞,最好是通过自己精彩的表现,能够一下子得到公主青睐。
不对,是该得到启文帝的青睐才是!
几乎是在这无声的顿悟弥漫开来的同一刹那,已经有动作快的人,像是离弦之箭一般,踏出自己所在的班列。
第一个看起来精气神很不错,昂首挺胸气如洪钟的。
“明珠虽稀世,然终究是物,学生不才,愿为陛下效命,纵有万丈风涛,千重暗礁,学生必以毕生所学相护。”
“凡有阻碍,学生必以智谋化解,以毅力克服,定将此西市明珠安然俸于世间,使其光华永耀天阙!”
第一人双目炯炯,眼神热切无比,毫不掩饰的投向了屏风之后的身影。
那只是一位公主吗?
那是通向将来康庄大道、光明坦途的路啊!
所以,那一名士子眼中的炽热,是半分都做不得假。
一面屏风之后,婉宁坐直了身子,看向那个私以为将自己的野心掩盖的很好的人。
眼神这样的明显,紫宸殿里面可全都是老狐狸。
上到启文帝和主考官,下到巡视官及诸位侍从,谁不是从底下混上来的,哪里看不懂这人眼底赤裸裸的算计。
马脚露出来的太早,所有人都觉得这人多半就是没戏了。
启文帝就端坐在龙椅之上,听完了这人的答复,首先是觉得这人挺有胆识,就算是有算计那又如何,机会就摆在这面前,不抓住的那才是傻子。
“父皇。”婉宁呼唤启文帝,等到对方看过来,随即是摇摇头,意为这个人不行。
知晓了婉宁的意思,启文帝对这人升起来的好感,又是啪叽的摔倒了地上。
这个不行,肯定还有其他人呢。
有了第一个人出现,马上就出现第二个想要进步的人。
“学生窃以为,明珠有灵,乃是天地钟毓之秀,非寻常死物可比。强求或可得其形,却未必能得其心更空失其灵韵,有违天道。”
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踩了前面那人一脚。
“学生愚见,当以至诚之心感其灵,以君子之德润其华。如清泉涤尘,如暖阳煦照,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真心待之,明珠自能感知此心此德之温厚光华,将其最纯粹无瑕之辉,永驻于明主之侧,相映生辉。”
到目前为止,此二人算是出尽了风头,在紫宸殿内,近乎皇嗣所有人的视线,都凝结在这两个站出列的人身上。
一个大胆,一个字字机锋,有了这两人做榜样,其余人或惊愕那两人的大胆,或跃跃欲试。
“陛下。”谢危在众人之间站着,声音不高,但是带着明显额度穿透力。
“学生斗胆,所思所虑,不再‘取珠之法’,亦不在‘托珠’之论,学生所思,乃是明珠本身。”
这又是另外的一种角度。
“明珠光华,璀璨天成,其光华非取悦世人而耀,非为彰显权势而明。光华生于内,源于本心之纯净与坚韧。”
“明珠光华,源于其自身。学生所求,非是拥有明珠之荣耀,而是不夺其辉,不扰其明,唯愿能映照其本真之璀璨。”
“纵使自身无声无息,亦无怨无悔——”
在这紫宸殿里面站着的贡生,全都是对方的对手,谢危说的这些话不一定得启文帝的心,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一扇屏风之后,就是婉宁所在。
这一番话,比起前面两个,岂不显得真挚非常。
甚至有几人还在心里面碎碎念,这个从忻州冒出来的谢危,还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谢危躬身揖礼,却是身正如青竹一般,态度比前面两人虔诚数倍。
“呵呵——”婉宁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要是不知道谢危是什么人,没准她还真的会为了这一番话感到动容。
轻灵的笑声透过屏风传了出来,听到了这声音,殿内的众人,下意识的觉得,婉宁或许是更加偏向谢危的回答。
“好,诸位卿家才学过人,对于明珠之见解,也是各有春秋。”
“华卿,你们可定下了这殿试的名次?”
启文帝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胡子,脸上的笑意明显,这个谢危若是才学过关,顺了婉宁的心意,让他当了这个驸马又何妨?
这下就要看看考官们是如何评判,若是有着真才实学,那才是最好。
要是名次落在了末尾……应该不至于,先前在会试的时候,谢危都是取得了会元的名次。
虽然之前没有任何的名气,但是在殿试一举成名,也是未尝不可。
启文帝在等着结果,婉宁也在等着结果。
在紫宸殿内的一众贡士,同样是在等着一个结果。
只要是前三名的名次一公布,马上就是红袍加身,春风得意马蹄疾!
殿试主要考教的,就是士子们的策论,多名读卷官和执事官都集合在一处,在人能够做到的地方,最大程度来保证公平。
“启禀皇上,试卷已经评卷完成,三位主考官分别给评判,从中择优。”
策论的卷子,采用的是糊名制,评判就是完全的按照策论的内容以及个人的自己来作为标准。
名次已经被抄录完成,一一列在了雪白的绢纸之上,由礼部华尚书呈递最后的结果。
“谢危,李华,韩眉礼。”
一入目就是这三个名字,依次排列着。
殿试前三甲的名次,看来已然明了。
这是按照策论得出的成绩,不过方才启文帝的发问,算是加试。
凭着这一轮,还要再决出个一二三,若是启文帝有想法,这头三名还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