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阴谋已经被看穿,可直到这个时候,王罕其实还有机会诱杀铁木真。
因为订婚的地点在他的王帐,那可是克烈部的老巢,只要布置得当,下手再果断一点儿,对方身边纵有三千铁骑,也休想逃出生天。
可惜这个老家伙的确是老了,已经没了年轻时的杀伐果断,竟然认为在自己的帐篷里杀死客人,是一种既不祥又遭人唾弃的行为,居然选择在半路动手。
简直比鸿门宴上的项羽还要白痴!
铁木真一家走到半途,就在即将进入克烈部领地的时候,突然有一老者夜里闯营。
铁木真把人带来一看,发现居然是父亲也速该的旧部蒙力克。
“义父,怎么是你?”
铁木真一边命人松绑,一边故作惊讶的问道。
蒙力克昔年受也速该遗嘱照顾妻儿,虽然后来也投奔了克烈部,却在的“父子联盟”中对故主之子多有照顾,铁木真便也任他做了“义父”。
【注:此处为本书杜撰,蒙力克从未投靠克烈部,是一方独立势力。】
蒙力克被拿掉口中破布,立刻大喊:“我儿快走!前方半日路程有大军埋伏,王罕要杀你!”
铁木真愣了一下,心里是真的有些感动,自己这个“义父”是真的没白认!
一路行来,早有准备的队伍是外松内紧,王罕的一万伏兵早就被斥候发现了。
铁木真沉声问道:“义父,你来给我报信,家人怎么办?”
蒙力克痛苦的摇摇头,“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当年已经对不起你们母子一次,这回......”
不等他把话说完,铁木真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语气有些激动的再问:“义父,你愿不愿意跟着我走?”
蒙力克误会他说的是现在,正要摇头,突然看见了对方那闪着精光的眼睛,蓦地醒悟,“你......你早就知道?”
铁木真没有回答,沉下声音又问了一遍,“你愿不愿意跟着我走?”
蒙力克再不犹豫,单膝跪地大声道:“我愿意,以后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铁木真哈哈大笑,伸手将他搀起,“放心,你的家人绝不会有事!”
......
当夜,两拨快马悄悄离开乞颜营地,分别向东西两边疾驰。
次日天亮,队伍拔营继续南下,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情。
眼见就要进入伏击圈,铁木真突然下令停止前进,紧跟着队伍掉头。
亲自领队埋伏的王翰之子桑昆一看,以为是被对方发现了,尽起伏兵全力追杀。
在他看来,一万打三千,就算正面对决也有绝对把握。
早有准备的铁木真下令将装礼物的大车围成一圈,一千人坚守其中,两千人骑上战马在两侧游弋。
桑昆感觉不对劲儿了,那些拉车的驽马怎么也被带走了?而且速度丝毫不比上等战马差。
“铁木真那小子是提前察觉到了什么?还是纯粹就是小心谨慎?”
心里犹疑不定,现实却是箭在弦上,桑昆能做的只有咬牙进攻。
“管你究竟如何想,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白扯!”
然后他就看见了更吃惊的一幕,车顶的毡布掀开,车上装的哪有是什么礼物,满满的全是武器!
克烈骑兵的第一次进攻失败了,好容易冲过箭雨的他们,一头撞上了伸出车体老长的长矛。
就在这时,两千乞颜骑兵兜了个圈子杀回,狠狠咬了两口敌人。
桑昆也不是从小养尊处优的纨绔子,狠劲儿上来亲自带头冲锋。
克烈骑兵在大王子的激励下恢复了镇定,分出四千人缠住乞颜骑兵,其余五千拼命围攻车阵。
车阵毕竟不是城墙,在敌人不要命的打法下很快摇摇欲坠。
危急时刻,铁木真下令点燃大车,一瞬间燃起的大火逼得桑昆狼狈后退。
铁木真趁机杀出,反咬了敌人一口后立刻掉头向北,外围的两千骑兵也紧随而去。
桑昆稳住阵脚后督军疾追,一场追逐战正式上演。
可这场“追杀”并不轻松,乞颜骑兵分成三股,轮番掉头反击,克烈骑兵始终无法围住敌人。
桑昆气得“哇哇”大叫,杀红了眼的他没心思去想,两边为什么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距离,就像是故意吊着自己似的......
时间到了下午,铁木真率兵逃入一个谷地,两边都是不算太高的山丘,桑昆想也没想便追了进去。
三声号响,桑昆蓦然醒悟,却是已经晚了。
后路被截,两侧矮丘杀下无数伏兵,原来自己才是猎物!
......
看着铁木真身边的蒙力克,被五花大绑的桑昆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冲着他破口大骂:“原来是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出卖我!你就不怕父汗知道后杀了你全家吗?”
不等蒙力克答话,脾气火爆的忽必来冲上去就是狠狠一脚,把桑昆重新踹翻在地,弯刀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着对方那野兽般的眼睛,桑昆突然感觉菊花一紧,浑身打了个激灵,再也不敢继续骂了。
一直静静看着他的铁木真终于开口了,“结亲是克烈部提起的,我如约而来,你为什么要带人伏击我?”
桑昆哆哆嗦嗦的抬头看去,立刻对上了一双更加可怖的眼睛。
不同于忽必来的凶狠,那双眼睛里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冷冰冰的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饶......饶命......”
桑昆下意识求饶,括约肌再也不受控制,“噗嗤嗤”窜了一裤裆。
铁木真依然面无表情,淡淡一句:“杀了吧。”,说完转身就走。
桑昆大惊失色,一瞬间又恢复了力气,挣扎着跪好,冲着铁木真的背影一边磕头一边大喊:“饶命啊!你......你不能杀我......我......我父亲对你有恩啊!”
铁木真霍然转身,眼中终于带上了一丝愤怒,“有恩?知道我一年前为什么执意要先打塔塔尔人吗?”
桑昆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再也说不出话来。
铁木真也没想要他回答,语气平静的自顾自继续道:“我就是想抓住札邻不合亲口问问,他当年是怎么知道我父亲回家路线的。”
“只可惜那个混蛋运气太好,提前死在了乱蹄之下,不过我的运气也不算太差,抓到他身边的一个随从,那人也参与了当年的事情。”
桑昆心脏一下一下猛跳,巨大的恐惧让两眼往外凸,张大了嘴巴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那人告诉我,消息是我父亲的好安答派人告诉他们的!”
桑昆彻底受不了了,身体烂泥般瘫在地上,带着哭腔撕心裂肺的大喊:“你不能杀我,杀了我,我父汗不会放过你的!”
铁木真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语气蓦地阴森,“克烈·脱里吗?放心,你们父子很快就会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