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着来人的手臂,一把将其拉了过来
不顾对面满脸的惧色,恶狠狠地问道。
“是谁,现在在哪?”
然后对方听到这话,却露出了十分古怪的神色,他指了指一处。
“就在那。”
话落,妇人也露出了一样的表情,因为这个方向,正是村子的正中心。
来不及多想,她冷笑一声,便大步而去。
“我看看是谁,能在村子里这么嚣张。”
而此刻的村子中央,一道身影立于人群之中,对他们的目光置若罔闻,闭目凝神,仿佛这些人不存在一样。
“就是你杀了我们男人?”
人影未现,质问声便已经传来。
矮胖妇人怒目圆睁,手中攥着一把菜刀,怒气冲冲地杀了过来。
慕婉清依旧无动于衷,就那般静静地站在原地,宛如一尊玉雕的仙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寒意。
风轻轻吹动她的衣角,给这幅画卷,更添了几分美感。
只不过如此仙人般的神态,在这么一大群悍妇的包围下,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其他人有那么一瞬间被慕婉清的气势所慑,不敢上前一步,唯有那矮胖妇人仍怒喝着挥刀逼近。
刀光泛着点点白光,带着呼啸声,直逼慕婉清面门。
而这一幕,终于引得她睁开了双眼,眸光如电,刺得那妇人浑身一颤,菜刀当即便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瞪大双眼,仿佛见了鬼一般,喉间不断地滚动,最后缓缓吐出几个字。
“修士?”
慕婉清神色淡漠,环视众人,语气无比冷漠。
“你们的命,今日我来收。”
话落,随着一缕幽光闪烁,无形威压骤然扩散,所有人无一例外,尽数被压倒在地,甚至连动一根手指头,都是奢望。
而在其中,矮妇人明显不同,她强忍着被挤压的痛苦,嘶哑着尖叫起来。
“我们与你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这般滥杀无辜,不怕大离皇室震怒吗?”
“那又何妨?”
“你一个修士,以大欺小,欺压凡人,就不怕被人嗤笑吗?”
其他人望着矮妇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期盼,想着若是能震慑住这个女子,他们是不是还有活路?
然而慕婉清眸光一闪,一丝冷笑自唇边浮现,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言语。
“以大欺小?”
她轻声重复着这句话,似乎深有触动。
矮妇人见状,还以为慕婉清被唬住了,不由得更加激动。
张了张嘴正要继续开口,却见慕婉清素手轻点,一股寒气如龙卷般席卷而出,瞬间封住了她的喉咙。
矮妇人双目圆睁,脸色涨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其余村民见状惊恐万状,却仍被那股无形之力牢牢压制在地。
慕婉清冷冽的目光扫过这群人,脑海中浮现的是当年的惨剧,脸上的神情也越发冷酷。
指尖轻轻一点,空中出现无数道风灵凝聚而成的利刃,直指每一个人的咽喉。
她与矮妇人对视了一眼,缓缓摇头。
“你们的结果,只有死。”
话落,成千上万的风刃落下,血花在空中绽放,一片猩红洒落,渗透大地。
矮妇人被压制得动弹不得,但她很清楚现在正在发生什么,耳边尽是惨叫声,与骨骼碎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忽然,一颗头颅滚落在她不远处,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庞,瞳孔中尚存最后一丝温度,她的心猛地一缩。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仙气十足的女人,动起手来竟如此狠绝,宛如修罗降世。
鲜血汇聚,尸骸遍地,天际阴云遍布,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场屠杀默哀。
虚空之中,另一个慕婉清一直在那里,她旁观了这一切,眼中无悲无喜,只是那指尖的轻颤表明了此刻的心境。
这场屠杀,的的确确是她所为。
那是与洛千尘相遇几年后,她虽然是为了游历而出山,但所做的一切,却与游历二字无关。
时至今日,再次看到这一幕,心中依旧无悔,可却不再如当年那般平静了。
慕婉清望向一片血海中的自己,无声地闭上双眸。
她很清楚,从这一刻起,试炼也就开始了。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村口忽然多了几十上百道身影,皆是一身粗衣麻衫,脸上带着喜色。
似乎他们就是刚才口中的那些出去打猎的人,队伍中,有一位清秀少年格外显眼。
他的相貌平平无奇,但肩上扛着几个大麻袋,一看里面就装了不少东西。
“爹,娘,我回来了。”
远远地瞧见村口,少年满脸欣喜地奔跑过来,麻袋还未来得及放下,脚步却在看清眼前景象时猛然僵住。
血泊蔓延至他脚边,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那一颗颗滚落的头颅,俨然是平日里极为友善的邻人。
“啪。”
少年麻袋从肩头滑落,传来好几声痛呼,而在他之后,几十道身影也发现了村子的惨状。
他们目眦欲裂,满脸惊恐地朝着村里赶了过去。
终于,在血泊中找到了一道白色倩影,而在她脚边,奄奄一息地躺着一人。
少年见状大怒,拔出柴刀怒吼。
“给我偿命!”
刀锋直指慕婉清咽喉,少年双目通红,手中柴刀因颤抖而划破空气发出嘶鸣。
慕婉清未动分毫,目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环视其他人一圈,嘴角露出了一丝极为冷酷的弧度。
“到齐了吗?”
她喃喃自语一声,眼眸中满是寒意与决绝。
少年还在不断地怒吼,若不是旁人死死拉住他,只怕早已经上去搏命。
“妖女,拿命来!”
忽然,他趁着一个空隙挣脱束缚,疯狂地冲向慕婉清。
刀光划破血雾,却在距她咽喉寸许骤然停滞。
少年瞪大双眼,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矮妇人,眼眶里泛起了泪花。
“娘啊...”
“咳咳。”
矮妇人艰难地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嘴角的鲜血染红了衣襟,却仍用尽力气将少年往后一推。
“走......快走......”
矮妇人声音微弱却坚定,但在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戛然而止。
少年跪倒在地,双眼彷徨,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整个人却好似丢了魂一样傻傻地愣在了原地。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无尽的悲痛与恐惧。
这个女人与柱子,是他们村子里最强的两个人,如今却皆死于非命,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
少年猛然回过神,双手捶地,不断地发出嘶吼。
但慕婉清依旧站在原地,衣袂未动,仿佛眼前一切不过是寻常风景。
她淡淡开口,声音如冰泉击石。
“一报还一报。”
“你们自己在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吗?”
话落,慕婉清的身形忽然出现在麻袋旁,微微蹙眉,随即轻点其上。
麻袋应声裂开,每一个麻袋里面都装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从她们的衣着来看,非富即贵。
“说到底,这不过是你们的报应。”
“那又与你何干?”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真相,他们无一人为之辩驳,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包括那少年。
“这些人为富不仁,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对于百姓来说的好事,我们是英雄。”
“你们当真这么认为?”
看着在不断鼓吹自己的那人,慕婉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让他瞬间噤若寒蝉。
她抬眸凝视,一缕寒光划过,便有一人的头颅被斩去。
“可曾还记得,当年那位愿意将自己毕生所学亲授于你们的先生?”
安静了片刻,忽然有人惊呼。
“你与那姓木的一家人是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除了一些年纪较小的,其他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一年,有位姓木的教书先生,带着一家老小游历大陆。
偶然有一日,在经过他们村子之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开始教导村民们开荒种田。
并将一些手艺倾囊相授。
这本是一段美好又值得追忆的岁月,可最后这位木先生,终究死于非命,而且是他们村子下的手。
但最令人恐惧的是,他们至今都不敢肯定,那木先生一家人到底死没死,因为前去追杀的人,也一个都没回来。
于是乎,这件事,被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埋在了心底。
慕婉清没有回答,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最终停在那少年身上。
“那日的我,如今的你,看似境遇相同,彼此却有天壤之别。”
她声音极轻,却如雷贯耳。
“我的父亲,为圣为贤,我的母亲,冠绝世间,他们本该被人传颂一世,却毁在你们的嫉妒与愚昧之上。”
“你的父亲母亲,不过是绿林山匪罢了,而你,做得也与他们并无二致。”
这些话,似乎积压在心中很久,很久。
当一字一句吐出来的时候,能明显看得出来,慕婉清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眼中的寒意,早已被深深哀戚所覆盖。
“至于你们。”
她抬头,看向其他人,冷冽的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我今日来,不为探寻真相,不为你们的目的,要的也只有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