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欢抿着唇,她知道祁曜君的执拗,只能看向住持,试图拉一个同盟:
“你家皇上作出这么荒谬的选择,你不阻止吗?”
住持轻笑,“佛门中人,不惹凡尘,王的选择,自有王承担后果。”
彼时祁曜君还不知道这个承担后果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经历一切,他总想,若当时他选择自己抽签,拥有提前规避风险的机会,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可他知道,就算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依然会选择让她抽签。
在祁曜君的强硬要求下,季月欢终究还是拿起了签筒。
她问住持,“抽签需要有什么讲究吗?”
住持笑着摇头,“不必,闭上眼睛,放空思绪即可。”
季月欢点点头,听话地闭上眼睛,哗啦啦的摇签声在静谧的禅房回荡。
祁曜君紧张到屏住呼吸,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季月欢这签摇得格外久。
直到一声清脆的木片坠地声,季月欢才缓缓睁开眼。
竹签落在祁曜君面前。
季月欢将签筒放下,手肘捅了捅祁曜君,“你帮我看看呗,我看不懂。”
都是空白的,她实在不知道这几支签有什么区别。
祁曜君瞪了她一眼,“这是灵签,谁摇的谁取,旁人不能碰。”
季月欢:“……?”
好家伙,这么讲究?
她只能伸手去拿起来,又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确认确实是空白签,上面甚至连什么隐晦的纹路啊,或者什么特别细小的文字都没有。
她看向住持,“这个签要怎么解?”
住持微微一笑,起身从一旁墙壁的暗格中拿出一张洁白的宣纸,还有三支细香以及一个很小的香炉。
他将宣纸展开,放在桌面上,示意季月欢将签放在宣纸最右侧。
季月欢照做后,住持将三支香点燃,插入香炉之中,随后闭上眼睛,似乎是在诵经。
季月欢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祁曜君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噤声。
半晌,让季月欢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她眼睁睁看着方才还干干净净的宣旨上,逐渐出现一列又一列的文字。
她跟着出现的文字,缓缓念出声:
“心结开,万物生。
重塑骨,了前尘。
一念间,天地永恒。
顺天意,承因果,
今日方知我是我。”
话音落下的同时,住持的诵经声也戛然而止,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宣纸上的文字,嘴角含着笑。
“阿弥陀佛,是上上签。”
祁曜君听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季月欢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要不是眼下她和祁曜君处在佛门圣地,她都快怀疑自己在玩儿什么笔仙了,莫名其妙纸上出现一行字,这也太渗人了。
不过想想她都能穿书,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定了定心神,伸手指了指那几行字,“可是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像每句话的意思都懂,又好像蒙了一层雾,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住持没有说话,一旁的祁曜君给她解释,“灵签为天意,天意不可解。签文的意思,需要你自己慢慢领悟。”
好,符合她对玄学的刻板印象。
季月欢撇撇嘴,“哦,好吧。”
在她话落的同时,旁边的三支香同时燃尽,纸上的文字也一点点消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张大了嘴,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也太神奇了吧?怎么做到的?”
她睁着一双求知的眼神望向住持,住持无奈,“姑娘的问题,恕老衲无可奉告。”
哦,也是,毕竟是人家吃饭的本事。
季月欢看了看那支签,又看了看香和纸,她总感觉抽到什么签并不重要,住持完全可以提前在纸上写下文字,然后用了什么方法把文字隐藏起来,只有燃香的时候,香里的某种成分跟字迹混合,才让文字显形,等香燃完了,字迹便也跟着慢慢消失。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签筒里要放空白签了,不然摇出来的签跟住持提前准备好的词对不上,那就尴尬了。
这个猜测虽然合理,不过,住持又是怎么猜到她会来抽签的呢?毕竟往年都是给帝王测吉凶的诶?
想了半天,季月欢决定放弃,她总感觉这些搞玄学的,确实会一些超出常理之外的东西。比如小时候算命先生那四句判词,比如她此前和住持从未见过面,他却一眼看出她来自异世,真要较起真来,说不清的。
季月欢耸了耸肩,“那好吧。”
说完她就把签筒推到祁曜君面前。
祁曜君疑惑地看着她,“做什么?”
“啊?你不是要抽国运吗?”
祁曜君:“……”
像是听到了一个荒谬的笑话,祁曜君用力捏了捏她的脸: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国运那能是抽的吗?而且都说了这是灵签,每年只出一支,我现在就是把签筒摇出花来也什么都不会有。”
季月欢想,护国寺住持那么受人尊敬不是没有原因的,瞧这花样,一套一套的。
她拍开祁曜君的手,“我又不懂这些,你凶我做什么?”
祁曜君一听这话顿觉冤枉,“我哪里凶你了?”
季月欢戳了戳自己的脸,“你别以为我看不到,肯定被你捏红了。”
祁曜君:“……”
住持看着眼前吵闹的二人,也不打断,嘴角始终含着慈祥的笑容。
祁曜君反正说不过她,也只能服软,“那我给你揉揉?”
“不要。”
季月欢果断拒绝,只是正了正神色,好奇地问他,“那要怎么知道国运?”
祁曜君转头看向住持,向住持行了一个礼。
“还望住持赐教。”
住持回了一个礼。
“对于国运,老衲只有十六字箴言,望陛下牢记。”
“住持请讲。”
“明月复位,恩泽哺馈,国之昌极,日月同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