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城的天，向来阴晴不定。
上午还出太阳，结果刚到中午天就阴了。
阴云将南城褪去一个色调，整座城灰蒙蒙的。
外城还能看到一些行人，但内城已经陷入了死寂。
早些时候，南叔就派人去交涉封锁内城。
上面相关部门执行得很迅速。
如果阿良现在再来南城，肯定是进不来的。
血钉子的事没有闹得满城风雨，这得多亏南叔对消息的封锁十分到位。
我独自一人来到城中村据点和南叔碰面。
据说待会儿上面会派人下来了解情况。
南叔询问了我的意见。
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让太多人进内城。
否则一旦出现新的感染，这将会是个永远都做不完的工作。
“小陆，你确定血钉子会传染吗？”
“原本不确定，但你看城里这么多人中招，目前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那你想没想过我们为什么没受到感染？”
“唔……大概是因为我们的修为比较高的缘故吧。”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目前南城里没有感染血钉子的人都有修为傍身。
我统计过，没有中血钉子的人，修为最低都是“三阳”境界。
中血钉子的人里，目前只有一个是三阳境界的修为。
而且，我听说他才刚刚突破三阳境界没多久。
三阳境界以下的修为，其实和普通人也没多少却别。
所以我觉得血钉子固然可怕，但它只能种在普通人身上。
南叔听完我的分析后表示同意。
紧接着又问我点灯引魂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我跟他报告了一下目前的进度。
南叔很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说：
“我身边的人要是有你一半能力，凡域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南叔的话里尽显惆怅。
虽说他是在夸我办事能力强，但我心想，现在的南城哪儿不好？
南城穷是穷了点儿，但起码没听说饿死过谁吧？
而且和凶域、瑞域比起来，这地方简直就是“乐土”！
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外面多少人想来这儿扎根都还没门路呢。
我就该让姜姬跟着我一块儿来。
这种时候，没有谁比她更有发言权。
她被困在凶域六百多年，守着片枯树林和乱坟岗就当家了。
谁来说说，那过得又叫什么日子？
我顺着南叔的话谦虚了几句。
然后我才把昨晚了解的到的一些情况跟他说了。
南叔闻言，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怒意！
其实我很纳闷，他手下有这么多人，不应该一点儿消息都打探不到啊？
可为什么每次我来见他，说出来的每件事他好像都不知道似的？
“小陆，这城里城外的人和事，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处理？”
南叔话锋突然一转，把我给问懵了。
我就是想着把麻烦扔给你，你倒好，又原模原样地扔了回来。
这话不好回答，是对是错我都不想沾手。
于是我在思考了一会儿后，委婉道：
“南叔抬举我了，我哪有本事处理这些事。”
南叔饶有深意地笑了笑说：
“看来，你的确是个聪明人啊……好！原先的条件不变，只要你处理好血钉子，妖丹就是你的！”
我应了一声，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聊完该聊的事，我便打算回纸扎铺补个瞌睡。
可就在我刚要离开屋子时，南叔忽然叫住了我：
“小陆！若有朝一日小龙落在你手里，还望你能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饶他一命！”
我定在原地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应。
这一瞬间，我从南叔的话里听出了乞求和退让。
他和龙哥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止是外人揣测的那么简单。
但我有我的打算，不可能凭他一句话就让我妥协。
如果回到几个月前，我或许会迫于无奈答应。
但同样的前提，南叔或许也不会对我说出这番话。
至于龙哥是生是死，决定权不在我，而在他自己！
……
“离皇？离皇？”
“……嗯？哦，是老六啊，怎么了？”
我揉开了惺忪的睡眼，看着满脸疲态的老六。
然后我又偏头看了看时间，原来自打中午回到纸扎铺后，自己这一倒头居然睡了七个多小时。
老六压低了声音对我说：
“离皇，纸扎都准备好了，您要不要看看？”
“这么快？走，去看看。”
我起床跟着老六来到楼下。
此时铺子里摆满了纸扎。
小唐阴恻恻的守在一旁，乍一看和纸扎还真没什么区别。
我冲老六笑了笑：
“行啊，你这手艺放在外界那也是拔尖的。”
老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答道：
“不瞒您说，教我这手艺的师傅是个人类。”
“噢？这倒是第一次听你说，那他人呢？”
“死了，三百多年前就死了……”
嘶……三百多年前！
我回了回神，然才反应过来，老六是个妖。
不过他既然能活三百多年，而且又没什么大妖血脉，这倒蛮稀奇的。
以前我就听朱莉说过，妖族的寿命虽然普遍比人类要长。
但除非有大妖血脉，否则顶多也就只能活个一、两百年。
见刘顺还在忙，我不免也升起一股好奇心。
于是我问老六：
“你并非大妖，怎么能活这么久？”
“我…我……”
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我更来兴致了。
难不成老六他真的是个“老六”，他其实一直在藏拙？
这时，还在忙活的刘顺替老六解释道：
“离皇有所不知，这老小子是条地蚕，只要不出意外，他永远都死不了。”
地蚕？我好像没在柳老给我的书里瞧见过。
老六瞪了刘顺一眼没说话。
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想提这事儿。
可我好奇心都已经被吊起来了，现在不问清楚总觉得浑身不痛快。
就在我准备继续追问时，子离忽然传念道：
“地蚕，想不到这一脉居然还有人活着。”
“听师兄的口气，你似乎知道老六的底细？”
“本座当然知道了……”
随后我便听着子离的传念，对凡域的妖族有了一些细致的认知。
从原则上讲，地蚕其实并不属于妖。
它是少数能够掌握化形之法的“灵”！
传说地蚕与大椿共生，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大椿死，地蚕方可汲其精华修炼出人形。
而将地蚕血肉炼成药丹，或可得长生之法！
子离说，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地蚕曾被人类和妖族大量捕杀入药。
所以最终才导致地蚕一脉的凋零。
我听完后有点儿懵，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生灵。
而且，子离说的长生之法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