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蒋老是不可能认识这男子的。
毕竟，在众人常规目光看来，这男子也是萨满怪物中的一个，只不过，是人形之态罢了。
人形萨满，不只是他一个，场中也有一些，尤其那些祭司。
但是，林昊从蒋老的眼神里，看到了他的眼神，分明是认识这个男子的。
“他是林远山，十年前，最杰出的天才，也是领队进入深渊的大夏将领。”
蒋老一顿，眼神落到林昊脸上。
“他也是你的父亲！！”
林远山？父亲？
似乎轰隆一声，巨雷落到了林昊脑海里。
林昊一滞。
他是我的父亲？
难怪蒋老第一声叫出远山之名，林昊有种熟悉之感。
关于父亲的相关，瞬间如走马灯般在林昊脑海里一掠而过。
他本穿越而来，这个父亲他从未见过。
倒是与母亲，生活过一阵子，对她十分敬重，不过，很快她就撒手人寰了。
与姐姐林冬相依为命的日子，林昊曾一度极度讨厌这个素未谋面的便宜父亲。
有时觉得生命如此艰难，都是与父亲一去不返相关。
如果不是因为他，母亲也许也不至于郁郁而终。
一家子也不会支离破碎。
为什么不打造一个幸福富足的生活？为什么穿越过来，就遇上最艰难的日子？
明明是一个强大的职业者，你走就走，至少留下钱财，让家人生活得好一点不是？
如果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何至于要十来岁的林冬，撑起一个家，在雨夜街头，与十几个古惑仔互砍？
林昊永远不会忘，那天夜里，电闪雷鸣的夜晚，林冬一身鲜血，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二十多只耳朵。
那是她，一个人孤身，打倒了全部街霸。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十分霸气。
但林昊看到那二十多只耳朵，只感到无限的心痛……
他只看到林冬以瘦弱之躯，付出巨大的代价，才不让别人欺负。
所以，觉醒之日，校长在他面前提到父亲天才之时，林昊的反应，就是如果真的见到他，必一板砖拍在他脸上。
斥问一句，“你对家庭的责任在哪里？”
不过，自从觉醒后，他历经征战野外，与无尽的怪物血战，林昊对父亲的厌恶感慢慢消退了。
这乱世，活着就不易。
为这世界变得好一点，远征万里，深入无人之地的深渊。
是需要放弃很多，包括家庭。
不管认不认可他，在很多人眼里，他都是一个伟人。
林冬进入深渊世界，不只是龙家的迫害，她也是去寻找父亲的。
不知她以何理由，去相信父亲没死。
总之，她一直待在深渊世界，到处查找。
林昊也是上次，从龙啸天处听到当年林远山领队前往深渊漠河。
漠河，最接近人类世界的漠北。
这也是林昊前往这里的理由之一，林冬不是寻找林远山么，林远山如果在靠近漠的漠河。
那林冬就有可能出现在漠北、漠河附近。
到了漠北深处，果然龙苇音所持的蒂连珠出现了感应，林昊正准备清理完这些萨满怪物，再查找感应的原因。
没想到，没想到林冬还没出现，竟然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父亲林远山。
他真的没死吗？
跟龙啸天等一众远征军一样，存活下来了？
只是——
这个，真的是他父亲，人类远征军领将，人类职业者林远山么？
肯定不是。
至少不完全是！
瞬间，林昊就想到了刚才对方两个灵魂的挣扎。
难道，他被怪物“夺舍”控制了绝大部分意识，只有在重创于他时，那个沉没的林远山才会有几分苏醒机会和时间么？
蒋老看着林远山。
那惊喜的表情凝结住了。
他看到了林远山看向他冷漠的目光。
将老瞬间变得惊惶和痛苦。
这种表情，林昊从未在他脸上见过。
蒋老与林远山，一定曾经有过许多故事。
“远山，你不认识我么？”
“我是你师傅蒋问天啊！”
“远山，你怎么了？”
蒋老一声声充满悲凉的呼唤，只是每叫一声，心便往下沉一分。
他自然也看出了这位曾经最正气，他最得意的弟子林远山，有问题了。
似乎听到了蒋老的叫唤。
那男子在极度痛苦的挣扎中，忽地艰难地抬头，嘶哑着说道：“快走……”
只是，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天上魔眼一闪，似乎一道黑色的东西落到了林远山的身上。
轰的一下，林远山整个人炸起一股巨大的气浪。
“啊——”他一声吼叫，如同野兽一般。
啪的一声响。
林远山的小臂肌肉如裂帛般绽开，青黑色绒毛从裂开的皮肤下狂涌而出，似乎另一条臂从里面涨爆而出。
膝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绞磨声，小腿骨呈诡异角度弯折，双腿变成了覆盖着细密的马毛，脚踝处凝结出铁蹄般的角质层。
他双腿赫然变成了马腿。
轰的一下，他背上，长出一双巨大的鹰翼，那翼展十丈之长。
脖颈突然拉长，蛇类特有的鳞甲顺着咽喉蔓延而上。
头顶，更是突兀地出现了分叉出现了一双鹿角……
他一边变形，一边微微往上浮空而起。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
林远山很快完全变了一个样。
化身为十米高的怪物—— 熊臂、马腿、狼躯、鹰翼、蛇颈、鹿角……在他身上诡异地融合。
不再是人形。
也不是任何一种动物野兽。
而是诡异地杂合到了一起。
此时的他，每一块肌肉都涌动着非人的力量。
身上的气机，更是让身边的空间崩坏，出现一层层的塌陷。
看起来，像是他身边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这是强烈的法则之力波动导致的。
他身上气息，更是如渊如岳，沉重如一座巨山。
他忽地睁开眼，如两道精光射出。
空气里激起一道波浪涟漪。
几个被他目光扫到的职业者，顿时惊惶得瘫痪得坐到地上。
那目光，再非人类，似是一种野兽，还是那种混合在一起的。
鹰目，熊眼，蛇光……
在他变身后。
无论是在前线战斗，还是那些黑暗里准备投入战场的各个萨满怪物，全都微微弯腰，行见域主之礼。
连那些祭司也不例外。
林远山的目光扫了一圈，发出一道古怪的声音，“你们，死！”
那声音，高傲，冷漠，如同九天之上的帝王一般。
言毕，忽地，那马蹄一动。
同时，双翼微展。
嗖的一下，他就出现到了林昊侧面。
快！
简直快如光速一般。
或者说，就像他先前就站在林昊侧身一般。
林昊瞳孔剧烈一缩，几乎于完全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