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辰国姬水月之祸算是过去了,
看着尸横遍野的上京城,和邙山之下,白九九一动不动。
这次死去的普通人不计其数,天地间充斥着浓浓的凄哀与悲怆,亡灵一个不见。
这些人的死,成就了姬岁月的一番野心,也抹灭了那些人的未来。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沉重的对青伏四人说道:“我已给其他人传讯,让他们尽快赶来汇合善后。
你们四个去接一下,我在东辰国皇宫等你们。”
青伏四人有些担忧对看着白九九。
这么多无辜之人倒在小主面前,她的心里该有多难受?
整个上京城,男子几乎死绝,留下一些老幼妇孺不说,还将所有的怨恨都放在了白发魔女身上,
她们不知罪魁祸首是姬水月,恨意倾斜在小主身上,真是一场无妄之灾。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他们的小主做事,从来不需要旁人认可。
什么救世主,大灾难,那些都是虚妄的名头而已。
只是感觉小主付出的有些不值得。
毕竟在对战姬姬水月的时候,小主是真的想过牺牲自己的。
四人看着白九九远去的身影,心中升起浓浓的崇拜和心疼。
她不向任何人解释,哪怕背负骂名。
目光落在远处的上京城,白萧道:“真想过去理论一番。
城内的那些骂声,我听不下去了。”
玄宗懒懒的收回目光白了他一眼:“那你去啊,在这里废话。”
白萧摸了摸头,他去的话,暴力解决,还不如不去。
青伏没有说话,手一挥说道:“按照小主的吩咐去做。
分头行动,这地方尸体太多,我等四人处理起来太慢。
快些吧!”
声音落下,人就化着流光消失不见,
余下三人也各自走了,顷刻间,邙山上空就变得一片安静。
似乎之前的大战,只是一场梦幻,
与此同时,上京城洛王府。
慕容安拖着即将崩溃的身体走了进来。
王府留守的一些侍卫家丁也都变成了干尸。
老管家,也死了。
只有丫鬟、嬷嬷等女子活了下来,此刻战战兢兢藏在各处,不敢露头。
慕容安进门没看一眼府中惨烈的情景,也没叫人服侍,
只是在路过花坛时,对躲在那里的一个丫鬟说了一声:“你跟我到书房来。”
丫鬟几乎不认识他了,但慕容安的蟒袍极其显眼。
在这个府邸之中,只有他们王爷归来才会穿这种衣服。
即便心中在怕,丫鬟骨子里对主人的敬畏还在。
心中在怕,也颤抖着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慕容安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几乎用尽全力伏案疾书。
写了一封信,画了一张姬水月的画像,强忍着疼痛交给丫鬟,说道:“这个拿上,去找丞相齐鸿,交给他。
不要怕,外面已经没有危险了,等你回来府中财物随便取走,与其他人分了,离开东辰国吧!”
丫鬟抱着手中的东西不知所措。
恐惧占据了她全部的意识。
但还是能将慕容安的话全部听了进去,
见到丫鬟不动,慕容安急了。
他快压制不住身体了,丫鬟在不走,自己的死恐怕会让她直接崩溃。
于是控制着即将被摧毁的身体,颤抖的怒吼出声:“滚啊。
快滚出去。
回来时,不要再进书房!”
丫鬟惊慌失措跌跌撞撞的跑出书房,对着大门而去。
她才走不远,书房内就传出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没有太多的血雾,只是书案后面的地上、墙壁、博古架铺了一层如同血色尘埃的粉末。
堂堂东辰国四皇子,顶顶大名的洛王慕容安,死无葬身之地,尸骨都没有留下半点。
有的只是一层薄薄的血雾。
这还是在室内,室外的话,恐怕这一点也留不下。
半个时辰后,东辰国丞相府中,老态龙钟的丞相齐鸿一人坐在大厅之上。
下方站着丞相府的人,男女都有,每一个的脸上都挂着悲伤与恐惧之色。
洛王府的丫鬟跪在大厅中央,身体筛糠似的颤抖着,小脸毫无血色。
齐鸿双眼中射出浓浓的冷意,别看他一把年纪了,可威严依旧。
整个东辰国朝廷,除了丞相府,全都修炼了邪功。
唯有他约束了家人和手下,这才没有跟着走上绝路。
不是齐鸿有什么过人之处。
而是他们齐家,世世代代都是东辰国朝廷之中的重要大臣。
几千年来,官场能人来了又走,毁了在添新的。
唯有齐家长久不衰,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齐家真正的主人并非皇室。
而是一个隐世武道宗门,人称天衍宗的存在。
齐家在得到邪功之后并非立刻修炼,而是选择上交。
天衍宗的前身是紫薇仙门,虽然时过境迁,已经成了完完全全的武道宗门,对于修仙之事几乎知晓不多。
但也不妨碍宗门遗留下些许两千多年前的告诫和秘密。
他们的人见到邪功之后并未认出好坏,只是太清楚修炼一道逆天而行,唾手可得的东西不是邪门歪道,便是有害本身。
故而压了下来。
顺带也让丞相府坐观时机,不可妄动。
等其他人修炼有成,没有后遗症在做打算。
也就是这一等,反而让整个丞相府躲过一劫。
齐鸿心中一阵阵后怕,看着自己的子孙后代,想起之前上京城的一幕,心有余悸。
他摆手让丫鬟退下,苍老的目光在自己儿孙身上流转。
停在一个四十开外的男子身上,沉沉的问道:“齐晟,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
男子是他的小儿子,之前见到朝廷中所有人都变强了,好几次回家找他闹,
最严重的一次还说老人家迂腐,不把家里人的前程看中。
是要他们这一府之人落后。
如今老父亲问话,让他浑身一个激灵,忙不迭的站了出来,跪在地上道:“父亲,是孩儿错了。
要打要罚,孩儿无怨言。
还请父亲莫要生气,以免坏了身子。”
其他人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老丞相喜爱这个小儿子,其余人没少背地里支招,都希望老家伙和齐晟闹起来,
那样大家都能得到好处。
如今看着外面的场景,没人不怕。
现在齐晟跪在那里,暗地里使坏的家伙们,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发现。
但老丞相启是那般好糊弄的?
目光一扫,好几位年过半百的人纷纷走来,跪了一地。
在他们之中,也有一些年轻人,都是齐家小辈。
事到如今,老头子这个眼神告诉了他们,你们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想要侥幸躲过去没门。
所以没等老丞相一个个指出来,他们自己先站出来认错。
这些人有他的儿孙,兄弟,全都是一脉相承。
老头子闭了闭眼,缓缓拿起丫鬟送来的一信一画,看了看后递给不远处的男子:“老大,拿下去复刻,贴满上京城。
有条件可往其他城市张贴。
东辰国今日过后不复存在,老头子我老了,时日无多,只想安稳过完余生,
其他人要做什么都随意,我不在插手你们的事。
如若想走,也可收拾细软,点清家产,分道扬镳!”
这话一出,所有人齐刷刷的抬头看来。
有些反骨生的比较大的完全不理解老爷子的想法。
东辰国没了是事实,皇室现在也没有了,不正是齐家的机会吗?
一个可以取而代之的机会。
“爷爷,我们为何要走?
皇室没了,作为肱骨,你老可是东辰国现在最具资格之人。
取而代之收拾残局,给活下来的人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难道不好吗?”
跪在下方的一个年轻男子开口了,他便齐家最想学习邪功的小辈之一。
老头子淡淡的看了看他,手指放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齐家小辈们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许多人的想法都和那男子的一样。
齐家的机会来了,为什么要放弃?
老头子扫了一眼其他人,将他们的表情一一看在眼中,淡淡道:“有这个想法的人靠右边站好。
没有的,去左边,”
这话一出,整个大厅中窃窃私语,都不知道老头子想做什么。
但权利和至高无上的位置太过诱人,他们很心动,却无人敢先走出那一步。
老头子见状十分失望,有野心,没有魄力,这些后人让他叹息。
于是淡淡道:“不管你们做何选择,我都不怪罪。
选吧,机会只有一次。”
这个时候的确是开辟新国家的最好机会。
齐家不是武将出身,但手底下也有一批人。
最适合不过。
可没人知道老头子心里在想什么。
即便得到了他的许可,后辈子孙们也不怎么敢选择。
最终还是见他有些不高兴了,才磨磨蹭蹭的选择站位。
看着左边只有齐家老大一人,老丞相心中有些难受。
但他什么都没说,将慕容安的信件和姬水月的画像交给老大,又把之前收到的两封信交给右边的人。
说道:“东辰国没了,皇室也没有了。
但慕容家还有三个成年王爷,和一些尚在襁褓的孩子。
你们想做什么,便去做,我不反对,但也不参与。
善待那些慕容家的血脉,好自为之。
能走多远,看你们自己的。”
话毕起身,左边唯一的老大向前扶着他,小声道:“父亲。
你现在要去何处?”
老丞相看了看外面,拍了拍他的手:“让人收拾东西在外候着。
你陪我皇宫走一趟,回来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