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徐府后。
华兰说出来了自己在餐桌上的所见所闻。
她有些担忧的说道:“夫君今日宴席上,母亲对晴儿有些太过热情。我瞧着母亲怕是想让二弟娶晴儿。若是哪天母亲过来提两人的亲事,怕是要让你为难了!”
徐子建看着一脸为难的妻子,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
“则成人品相貌俱佳,若是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将妹妹嫁给他!可惜晴儿那丫头,怕是对则成没那个意思!
至于岳母那边你不用担心,岳丈和老太太都是明理之人,他们会劝说好岳母的!”
徐子建顿了顿又道:“晴儿那丫头刚刚及笄没多久,怕是还在贪玩的时候!这么快让她嫁人母亲怕是也舍不得!”
华兰闻言打趣道,“我看是官人舍不得吧!我之前可听说英国公夫人打算让晴儿和英国公家的公子相看呢!”
徐子建摇了摇头,“徐家和张家不可能结亲的,否则官家怕是要睡不着了!英国公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些规矩它自然是懂得。”
徐家和张家都手握重要兵权,若是结成姻亲,不消说到时候必定引起大周官家和文官们的疯狂打压。
华兰好奇询问道:“夫君打算何时安排晴儿妹妹嫁人?”
徐子建看着窗外的飘落的梅花意有所指道:
“我徐公明的妹妹想什么时候嫁就什么时候嫁,她若不想嫁人我就养她一辈子!”
华兰以为徐子建在开玩笑,捂着嘴笑道:
“夫君莫要开玩笑,女子不嫁人,说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话!”
徐子建嘴角上扬,“大张富贵作罗网,愚者纷纷以身就!
若是连自家人都护不住,我要这一身紫袍又有何用?”
华兰沉默了一会,突然表情有些纠结道:
“夫君,我有件事情和你说,你听了莫要生气好不好?”
徐子建眉毛一挑,反问道:“关于康王氏的?”
华兰苦笑着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我陪母亲去慎戒司看望康姨母。
姨母在慎戒司里吃了不少苦,蓬头垢脸的,人也瘦不少。
她每天五更就要开始干活,一直干到天黑。
慎戒司的管事嬷嬷,对她动则打骂,三天两头不让她吃饭!
康姨母在里面吃了不少苦!
她跪在地上对母亲说自己怕是要死在慎戒司的牢房里了,求母亲想办法救她出去!
母亲见到康姨母的惨样后,一直在流泪。
她哭着求我找你求情。
夫君!我知道康姨母做了很多对不起徐家的事,那怕被杀头也是死不足惜!
可我…我实在禁不住母亲的哀求!”
徐子建看着梨花带雨的妻子,伸手将她的泪水擦干,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
“娘子莫急,陛下年后打算大赦天下,到时候那康王氏便可以放出来了!”
“真的吗?夫君!”
华兰惊讶道。
“不错,今年大周朝正旦宴会上面对西夏人和辽国的挑衅比试,大周朝大胜,有意大赦天下!”
徐子建点了点头,随后叮嘱道:“那康王氏往日之事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不计较,不过若是她还敢作恶的话,谁也保不住她!
另外,我们徐家不欢迎康王氏进门,要是她敢踏入徐家一步,别怪徐府护卫不客气!”
华兰给王大娘子有了交代,乖巧地笑道:
“夫君放心,那康姨母当年可没少坑盛家!
若不是母亲为她求情,我恨不得老天爷一道雷劈死她!”
徐子建刮了刮妻子的鼻子道:“娘子快梳洗一下,你这副模样一会吃饭的时候,母亲怕是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华兰嘟嘴,白了自家夫君一眼。
“你就欺负我了,一会我就去母亲面前告状!”
徐子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女人讲道理。
他看向一旁伺候的丫鬟吩咐道,“翠荷,你们几个给夫人打扮一下!”
交代完后,徐子建走到屋外。
他将自己的心腹小斯唤了过来,小声的命令道:“周森,安排人到慎戒司查一查这康王氏,到底怎么回事?”
这康王氏,也就被关进去头两年受了些苦。
之后徐子建觉得有些无趣,便也没再为难她。
据徐子建所知,去年嘉佑九年康王氏在慎戒司,并没有吃到多少苦。
反而因为王家人的打点生活好了不少。
远在京东路的王老太太,并没有放弃这个女儿,反而偷偷安排人打点慎戒司的管事嬷嬷,让她的宝贝女儿在里面少吃些苦头。
如今,自家岳母王大娘子却突然让妻子华兰求着将康王氏放出来。
这里面恐怕有什么猫腻!
“是公子,我这就安排人去慎戒司!”
心腹周森,领命离去。
徐子建看着周森离去的背影,心里嘀咕。
这王家人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虽然搞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不过徐子建猜测,这必定是远在莱州的那位王老太太的手笔。
…
另外一边,保康门东大街方向。
一辆还算豪华的马车停在康府门前。
一个身穿常服的中年男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男子正是徐子建的生父,康海峰。
他在江南路,当了几年转运使。
因为这三年在地方任职考评还算过得去,于是被调回汴京任从四品的右谏议大夫。
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站在康府衙门前,带着康府一众子女和奴仆,恭敬地站在康府迎接康家主君康海峰的归来。
贵妇人正是康海峰的宠妾金小娘。
金小娘自从康王是被关进慎戒司后,就被抬做贵妾,负责管理康家事务。
她走向前从女使手上接过一个披风,关切地给康海峰披上。
“主君辛苦了,一路舟车劳顿,妾身恭迎主君回家”。
康海峰见状心里很是高兴,嘴上却有些责备道:“琴娘,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进了客厅后,康海峰端起金小娘给他准备好的热茶汤,轻轻抿了一口。。
随后,他看向恭敬地站在堂下的一众子女,对金小娘问道:“琴娘, 家中子女们可有管教照顾好?”
金小娘恭敬地说道:“回主君,府中一切规矩用度都是按照老爷说得来办的!无论嫡庶一视同仁!”
金小娘说的没错,康府中一切吃穿用度确实是按照康海峰的话一视同仁。
但是这一视同仁,对于府中的嫡子康景和嫡女康元儿就很难受了!
二人站出来控诉金小娘:“父亲您不在汴京的这几年,我们兄妹俩快要被人家虐待死了!”
这两人在生母康王氏还没被关进慎戒司的时候,每天都是过的金尊玉贵的日子!
如今两人每月月钱不过10贯钱,这样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两人如何受得了?
金小娘不慌不忙的从袖袋里取出账本。
“老爷请看,这是府里这几年的账本!
大少爷和九姑娘每一笔月钱奴婢都是按时发放,从未克扣!
甚至大少爷去酒楼喝酒和九小姐买胭脂的钱,也是奴婢拿自己的体己钱补贴进去的!
何来虐待一说!
老爷,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康海峰接过账本查阅了片刻,账本上仔细记录了,康景某年某月去樊楼吃酒挂账以及康元儿去绸缎庄买绸缎挂账。
最令康海峰愤怒的是,这两人挂的账居然是镇海侯府的。
这些年随着徐子建的官职爵位水涨船高。
当初将庶子徐子建开除康家族谱,几乎成了康海峰心中无法抹去的遗憾。
他一直寻求着找机会,和自家儿子徐子建缓和关系。
如今被自家嫡子康景这么一整出,七郎心里指不定是怎么想的呢?
康海峰阴沉着脸对大儿子康景和女儿康元儿质问道:“谁让你们用镇海侯府的名头挂账的?”
康景却一脸不以为意道:“父亲,我可是七郎的哥哥,用他一点钱怎么了?”
“大哥哥说的不错,他们如今家里的钱多得花不完,我们只是用一点而已!”
康元儿站出来支持道。
金小娘,趁机火上浇油道:“主君,我听说七少爷昨日赢了辽国使者,被官家封了公爵!”
康海峰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拍案而起对着门外的仆人命令道:“来人,将这逆子逆女给我捆起来,关到柴房里去!”
金小娘看着被吓人捆起来的兄妹俩,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康海峰处置完大儿子和小女儿,转过身来抓起金小娘的手安慰道:“琴娘委屈你了…”
金小娘一脸担忧道:“主君,大娘子过不了多久就要出来了!回头她看到大少爷和九小姐受罚,奴家怕是活不了了!”
康海峰眉头一皱,拍着金小娘的后背温柔地安慰道:
“琴娘莫忧,待王若宇那泼妇放出来后,我定要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