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儿……”
上官透低笑一声，指尖轻轻划过杯沿，自顾自的说：“是啊，我还记得小时候，您也是这么说我的。”
他抬眼看向洛霖，目光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那时我总缠着您带我去凡间，您每次都说：‘透儿，不可胡闹’。可如今我连您一个关切的眼神都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得到了么？”
洛霖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他想起很久以前，上官透还是个小团子时的模样，总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霖叔叔”地叫着。
“那些年，多谢您的照拂。”上官透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回，“若不是您，我怕是活不到继承天帝之位的那一天。”
这话说得平静，却让洛霖心头一紧。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分的年轻人，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你今日不太对劲。”洛霖放下茶盏，直直望进他眼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你可以跟我说…可是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为难…”
上官透没有立即回答。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翻涌的云海。
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那身影竟显出几分孤寂。
“霖叔叔。”他忽然唤道，用回了从前的称呼，“您说，若是明知一件事做了会后悔，不做也会后悔，该如何抉择？”
洛霖心头莫名一沉：“那要看是什么事。”
上官透转过身，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三日后，我要迎娶凤族公主。”
这句话如惊雷般在洛霖耳边炸开。他猛地起身：“你说什么？这么大的事，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你不是同我提过不想娶妻的吗？”
“原来你还记得?”上官透笑了，可是看似坚强的脸颊上却划过泪痕……
“因为直到今日卯时，我才做了决定。”上官透走回桌边，给自己重新斟了杯茶，动作依然优雅从容，可洛霖却看见他指尖在微微发抖。
“是为了平衡各族势力？”洛霖压下心头的震惊，尽量平静地问道。
上官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您知道吗？今日锦觅和云儿误闯的，其实是凤族在天界的行宫。”
洛霖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故意放她们进去的？”
“我想看看，若是她……”上官透的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摇摇头，“罢了，都不重要了。”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洛霖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忽然觉得他陌生得很。那个会为了一株仙草开心半日的少年，那个会因为练不好法术而赌气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你若是不愿，大可不必如此。”洛霖终是忍不住说道，“天帝的婚事，关乎六界安宁，但也不该以你一生的幸福为代价。”
上官透闻言，忽然笑了。
那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苍凉：“幸福？霖叔叔，您觉得什么是幸福？”
他不等洛霖回答，便自顾自说道：“我活了三千七百岁，坐在这个位置上整整五百年。这五百年来，我每日都在权衡利弊，计算得失。就连今日与您这番谈话，也在我的算计之中。”
洛霖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