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空,飞兽如乌云压顶般俯冲而下,城墙之下,数不清的凶兽正疯狂撞击着石墙,不时有身型敏捷的猛兽跃上垛口。
各部落联军构筑的防线在这样上下夹击之下,很快就陷入了混乱。
安清在混战中寻到唐忘,急切地说道,“唐先生,外面守不住了,我们退到城堡里去。”
唐忘所在的垛口虽然守得滴水不漏,但随着其他垛口陆续失守,迟早也会被殃及。
他立即会意,招呼豆豆等人跟上。一行人且战且退,朝着城堡入口疾驰而去。
那入口不过丈余宽,四五名部落的四品强者正在接应众人,他们轮番出手,将追赶而来的凶兽强行阻挡在外。
踏入城堡后,唐忘才发现里面实则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厅堂,穹顶足有数十丈高。
整个空间呈阶梯状分布,四周高中间低,宛如一座古老的斗兽之地。一层层石阶环绕而下,最终汇聚到中央那块数丈见方的长条空地。
石阶光滑平整,甚至看不到任何的岁月痕迹,只有那长条空地周围环着一条条手臂宽的槽纹,让唐忘心中一凛。
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纹理,可一时半刻却又想不起来。
周围石壁的凹槽内,插着各部落自制的火把。迸射出的火苗不知为何泛着一种诡谲的蓝绿色。
幸存下来的部落战士和外来者们三三两两地散坐在石阶上,不少人还沉浸在方才激战的余悸中。
虽然战斗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每一刻都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兽口。
唐忘进来后,略微打量了一番后,就不由皱起了眉头。
虽然入口狭窄,但整个大厅完全封闭,唯一的出入口就是他们进来的那道石门。
若是被那无尽的妖兽堵住大门,纵然易守难攻,但人力终有穷,一旦防线失守,这里就会变成一座巨大的坟墓,所有人都将无路可逃。
安清在一旁笑道,“唐先生,自你方才在城墙大展神威后,各部族对我们的态度可大不相同了。”
她目光扫过四周,那些原本桀骜不驯的部落战士们此刻都微微颔首致意,眼中闪烁着对强者的敬畏。
唐忘却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他凝视着这座封闭的圆形大厅,沉声问道,“这里是一个死地,若战至最后,无人可以幸免!”
安清闻言,突然压低声音凑近道,“方才议事时,确实有人提出这个担忧,但蹊跷的是……”她顿了一顿,指了一下中央的长条空地,“其他部族的几名老祭司在那里探查后,非但不忧,反而面露喜色。我总觉得,这地方或许暗藏玄机。”
唐忘立即迈步走向中央空地。当他俯身细看那些繁复的纹路时,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来,这些纹路与他在莫家小世界壁画上所见竟有七分相似。
“莫非……”
唐忘有了一个猜测,神情愈发凝重。
若此地与莫家小世界类似,为何会周而复始地出现末世洪灾?
尘宇部落中供奉的噬魂雕像昭示着,在遥远的过去,如噬魂这般的大能者也曾降临此地,不仅从兽潮中全身而退,更留下了神念印记。
唐忘的思绪越飘越远。当年那些强者,究竟是来参加试炼,还是卷入了一场旷世之战?
枭首魔怪身上散发的命道气息又意味着什么?
若这处秘境的原主人与命道为敌,那或许才能解释一二。
“线索太少了。”唐忘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强迫自己回归现实。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在这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
他转向安清,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你们留在在驻地的族人怎么办?”
兽潮覆盖之下,所过之处,必然都会是一片荒芜,绝不可能有任何生灵能够逃生。
此言一出,安清的脸色顿时煞白,她叹息一声,“只能听天由命了,那里有天堑阻隔,说不定能躲过这场兽潮。”
然而,她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即便真能躲过兽潮,那后面的末世洪灾呢?
唐忘也没有再纠结此事,因为有一名部族老者突然朗声喊道,“各部落之人,轮流守卫入口,一定要将那些凶兽挡在外面。”
尘宇部落和九支部落很快凑出了六人,组成一个小队,带队之人自然非唐忘莫属。
“该我们了!”
唐忘招呼了一下其他几人,手提战刀率先迈向入口处。
无数妖兽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满地。但诡异的是,那些尸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而汩汩鲜血正沿着地面隐秘的凹槽,缓缓流向大厅中央。
“果然如此。”
唐忘心中了然,却又升起新的疑惑,那些操控兽潮的魔怪难道不知情?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它们计划的一部分?
他长吐了一口气,与几位精疲力竭的部落强者简单交接后,立即布下战阵。
六人呈锋矢状排列。唐忘居前,季蒙和李诚分列左右,豆豆在其身后策应,两侧各有一名部落强者压阵。
“你们负责拦住漏网之鱼,其他的交给我。”唐忘沉声下令。
他心中已有计较,这生死搏杀正是感悟大道的绝佳时机。唯有重新唤醒体内的龙影,才有实力在即将到来的变局中掌握主动。
当最后几具兽尸消融殆尽,入口处骤然一空。数头壮如犀牛的妖兽迫不及待地冲杀而来,獠牙上还滴着涎水。
“来得好!”
唐忘再无保留,战意之花在胸前怒放,“斗战诀”全力运转。体内所有的血肉开始沸腾,沉淀在其中的力量被逐一唤醒。
这一刻,他仿佛进入某种玄妙境界。周遭一切变得缓慢而清晰,手中战刀仿佛成为身体的延伸。
刀光如练,血雨纷飞。
杀戮,这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杀戮。
妖兽前赴后继地冲锋,倒下,消融,循环往复。
直到豆豆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爸爸,该换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