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的血腥气息像铁锈一样呛鼻，王远东瘫在地上，浑身是血，眼神涣散。
他刚才那番求饶，说到钱、说到证据、说到“立大功”，甚至说到帮李二宝回国，都像是一个垂死的枭雄最后的挣扎。
可李二宝只是冷冷看着他，眼神比刀还锋利。
沉默了几秒，李二宝猛地俯下身，声音像低吼：“王远东，你还记得当初吗？赵明德在暗地里对付我时，我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那时候的你，高高在上，是我遥不可及的存在。我甚至不愿意和你为敌——可是谁一步步把我逼上绝路？是你！”
他指着王远东，声音越来越狠，“南省你下手，港城你出招，清市你布局，首府你插手！每一步，你都在后面压我！是你逼我背水一战，是你一层层剥走我的退路，让我只能拼命。”
“可你没想到，每次你把我往死里逼，我活下来后都更强大！”
“你要我的命，我反过来吞了你的局！所以别装什么无辜，你就是亲手把我推到这一步的罪魁祸首！”
王远东的眼神猛地一抖，血迹顺着脸滑落，他想开口，却被李二宝打断。
李二宝往前逼近一步，声音陡然拔高：“秃子和杨海呢？！你说是风暴，是局势？扯淡！他们不是我推上台的，是你！”
“是你为了对付我，硬把他们逼死！他们本来可以活得好好的，可以出卖我，去你那边拿到你许的好处！他们有这个选择！可他们没有！他们宁愿一起去死，也不愿出卖我！”
“你知不知道他们当时有多清楚？他们用命告诉我，兄弟两个可以断气，但绝不能换一口苟活！”
“是你王远东，把他们一步步逼到死路！所以这笔账，必须拿你的血来偿！”
王远东瞳孔骤缩，满脸都是绝望的抽搐，他喉咙里像堵了石头一样，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息。
李二宝俯视着他，声音压得更狠更冷：“你和我不是一路人。你动手，是为了更多的钱，更多的权势，为了爬得更高。”
“你杀人之前，先算账，先算值不值。可我呢？你见过我主动下手吗？港城废弃码头，我是被围死了才反杀！孟缅雨夜，我是被堵在绝境才拼命！矿区一路血战，我是你们几次下手合围，才杀出一条血路！”
“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活下去！是你们逼我动手，不是我选择杀戮！”
王远东的眼神呆滞，脸色铁青，嘴唇哆嗦。他想反驳，可李二宝的声音一寸寸压下去，像锤子钉进棺木。
“你说我们一样？不！你杀人是主动，是为了权；我杀人是被动，是为了命。”
“你我之间差得不是一点，是天和地的区别！你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好让自己轻松，可你别忘了，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你和赵明德设的局！”
“是你们要把我除掉，是你们要把人命当筹码！而我，只是反抗！”
李二宝的眼神越来越冷，声音像刀刃划过铁板：“王远东，你现在哭，你现在求饶，你现在说给我几十亿几百亿？迟了！太迟了！”
“秃子和杨海的命已经没了！你逼死他们的那一刻，你自己就已经死了！今天不管你说什么，不管你给什么，都换不回来！”
王远东脸色彻底惨白，眼里先是震惊，然后是绝望，再到最后像破布一样彻底塌下去。
他看着李二宝，眼神中闪过无数片段：当年的布局、那一封封密电、那些黑幕操作、那些被当成棋子的生命……全部在这一刻化作了刺刀，反噬着他。
李二宝一步一步走近，身上的血顺着衣角滴在机舱地板上，每一滴都像倒计时。
“从秃子和杨海死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个死人。”李二宝的声音冷硬，带着毋庸置疑的杀意，“你欠下的血债，只能用血来还。”
机舱里的空气彻底冻结，王远东的瞳孔急剧收缩，眼神里再没有任何掩饰，剩下的只是撕裂般的绝望和崩塌。
李二宝盯着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全是冷意：“王远东，你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用手段逼我，让我在南省无法立足，在港城被人追杀，在清市、在首府，被你安排的棋子围得连喘口气都难！”
“你以为这样就能磨死我？你只知道施压，却从没想过被你压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猛地一脚踩在王远东身边，声音拔高，带着撕裂般的愤怒：“我被你逼得狼狈不堪，不能和我最爱的女人在一起，她们一个个被你利用、被你威胁、被你算计，我只能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我背负的不是仇，是恐惧，是每天睁开眼都要提防下一颗子弹从哪儿飞来的命！你以为这是生活？这就是你给我的地狱！”
李二宝胸膛起伏，语气更重：“在这异国他乡，我像老鼠一样到处跑，不敢用真名，不敢抬头走路，换来换去的身份，夜夜提心吊胆！”
“你在上面喝酒笑谈的时候，我在下水道一样的日子里咬牙撑着！你觉得这是棋局？对我来说，这就是生不如死！”
“你坐在高位俯视，而我只能在暗巷里找缝隙活命，这就是你带给我的全部！”
他猛地俯下身，盯着王远东的眼睛，一字一句低吼：“你欠我的，不只是血债！你欠我的，是这些年把我当狗一样逼迫的日子，是我亲手埋掉的兄弟，是我失去的爱人，是我丢掉的故乡！”
“今天，就算你把全世界的钱都堆在我眼前，也换不回这些！所以你必须死！”
李二宝站在他面前，眼神里只有一条路——绝杀。
这一刻，王远东彻底明白：无论他给多少钱，无论他交多少证据，无论他承认多少错误，都已经没有用了。
“你不是后悔了。”
李二宝冷冷吐出每个字；“你是怕死了。”
“换做以前，你会跟一个在你眼里渺小得如同蚂蚁的人，这样讲话吗？”
王远东的视线在李二宝脸上颤了两下，绝望像潮水般涌上来，他的呼吸越来越浅，最终无力地合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