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寒,恐怖;
凛冽的寒风在林间呼啸穿梭,像是一头头饥饿的野兽在咆哮,光秃秃的枝丫,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痛苦地呻吟。
偶尔有几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卷起,如同一只只折了翼的蝴蝶,在空中无助地飘飞几下,便又重重地坠落在地。
这是属于黑夜山林的恐惧!
山林中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像是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
远处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让人的脊背不禁泛起一阵寒意。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咯吱”响,每走一步都仿佛会惊扰到这山林里沉睡的精灵!
漆黑之下;
朦胧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让人不敢有丝毫懈怠,风越刮越紧,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疼痛。
这般冰冷漆黑的山林,宛如一个巨大的、深不可测的黑洞,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人既心生畏惧又忍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
这也许是个不错的想法,但确实不是一个很好主意!
“都督,我们到底在此干什么?”
一声低沉突然响起;
漆黑之中一道黑影若隐若现,仿佛在极尽地隐藏着身影,却又像在探寻着山林中一切,但这话语似乎又很是……。
这恐怕是一个未知的黑夜!
如此深夜,如此山林;
如此的冰寒之下不但有如此的黑影,竟然还有如此的问题,不知会不会有如此的答案呢?
“我不想知道!”
另一声低沉紧接着响起,似乎还带着深深的怨气。
不仅如此,还有疑惑;
这不算回答的回答,似乎也算是一个答案,有点像自言自语,却更多的却仿佛在自欺欺人。
如此的如此,恐怕就是如此!
天大大啊!
这都一天一夜了;
将令之下虽然不敢丝毫的忤逆,别说是忍受这冰寒之中,就算抛头洒血也在所不辞,但终不能这么无头无脑的傻等着吧?
昨夜的冰寒是为了今日的希望,可现在的漆黑又是为了什么?
明日吗?
如今确实是真的很不想知道!
没有希望的希望就是绝望;
若不是顾忌这黑夜中的数百兄弟,还有那众多的一家老小,此时此刻真想闯出这座山林,至少能找个活人问问也行吧?
他们现在跟一群傻逼没什么分别,只怕就是现在死在这里深山老林之中,也注定要做一个糊涂鬼。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都督,我们是在等什么人吗?”
黑影闪动之间虽然很是隐秘,更是有些畏手畏脚,但终究是靠近那棵巨树。
数人合围,直插云霄;
这般深山之中出现这种巨树并不稀奇,如此深夜当然更不会有人在意,但此时此刻瘫坐在树下的那道黑影……
背靠大树,举目望天;
虽然是坐在漆黑之中,但依稀仍能看出那黑影的高大,只是现在双臂下垂,甚至连头颅都歪在一边,隐隐之中浮现出一股生无可恋的样子。
这已是极尽的颓废!
“是!”
低沉之中浮现出有气无力,仿佛连多一个字都不想说出,两道目光微微转过浮现出极其的黯淡。
这恐怕连死的心都有了吧?
“那我们在等什么?”
稍稍畏惧的身影再次向前靠一步,两道目光竟然还浮现一丝的惊喜。
身为兵马都督自然会知道的多一点,虽说现在这气势很是不好,但若是能知道在等什么,也不枉这一天一夜的煎熬!
“令!”
“令?”
两道目光猛然一惊,甚至连身影都差点跳起来,双手紧握之间可想心中该是如何的震惊!
也许不仅仅是震惊;
身为州府之地的兵马都督,又是他们最敬重的大将军,绝对不会用这么简单的一个字,来糊弄麾下的军士。
军中有将令,将上有皇命;
一府之地的兵马都督,虽然只是三品银甲将军,但也是非皇命不可动,就算是兵马卫府也不可能让眼前的大将军,如此苦苦傻等这么长时间。
那应该是一道皇令!
昨日午后暗中集结,而且俱是身不穿甲,手不握长枪,轻装之下还要乔装改扮,马不停蹄之中赶到着冰寒山林,这已是非皇命不可为。
这确实该是一道皇令!
“都……都督,是……是皇令吗?”
急急的躬身俯首,甚至连声音都变得极低,隐约之间似乎身影还在微微颤动。
这并非是多此一问,只为确定心中所想,毕竟现在的大将军不该出现这般神情。
皇命之下别说一个兵马都督,就是当朝宰辅也不敢有丝毫的忤逆,但眼前的大将军似乎有很大的怨气?
这可是有点说不通了!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
“您……您也不知道?”
两道目光再次震惊,其中的震撼已是无法形容。
这已不是有些说不通,更是让人无法理解;
能调动兵马都督者非皇命不可为,但为何大将军却又说不知道呢?
难道大将军不是奉皇令而出的吗?
“唉!张斌!
你可知道何人会用这般短刀吗?”
高大黑影猛然而起,虽然仍是坐在地上,但气势却突然一变,不仅刚刚的极尽颓废不见,甚至双臂抬起虚空比划着。
能成为州府之地的兵马都督,绝对不是一个愚蠢之人;
既然现在弄不清现在到底在等什么,那就不妨从头想起,那柄短刀可是十分的稀奇。
如今反正也是毫无头绪,就算眼前只是一名副将,但多一个人想也许还真有点收获,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军机秘密,终不能一直这么傻傻地苦等吧?
“您……您说的那是刀吗?”
两道目光不止是浮现无比的迷惑,甚至还有一丝的不敢相信。
身为一名副将虽然说不上见识多广,但也非寻常之人可比,只是这手势……
“废话,当然是刀了!”
话语微微严厉之中并没有太多的怒气,双臂重新放下颓废再起。
“哪有那么短的刀?
大将军应该是看错了,那应该是一把匕首!”
目光之中浮现微微的笑意。
“屁话!
匕首跟短刀本将能看不出?匕首的刀尖是半圆的!”
话语之中浮现微微的怒气。
确实;
匕首作为刺杀所用,的确跟短刀不能相提并论,半圆的刀尖更利于刺入极少会正面交锋,这就算是寻常之人也有很多人知道。
堂堂的兵马都督难道会看错?
“世间怎会有那么短的刀?”
“我怎么知道!”
“末将觉得还是大将军看错了!”
“屁话!都放到本将脖子上了还能看错?”
“末将还是觉得不可能,那样的短刀能有什么……
刀……刀……”
砰!
两道目光本还带着一丝的调笑,甚至还有意望向那高大黑影,却不想突然闪过一道寒光,也让那黑影瞬间栽倒在地。
双目紧闭之间应该已是不省人事,恐怕脑中也该残留着那道寒光!
这确实是一把短刀,却又不像一把短刀;
微微带些弯度的刀尖与寻常的长刀并无异样,刀背更不像匕首那般厚重,至刀尖而下有一条深深的凹槽,如此怪异的兵器确实是世间少见!
“大……人!”
高大的黑影虽想急急起身,但寒光已在脖颈之间,只能微微转目望了望地上的黑影。
那应该只是昏厥并无性命之忧,这突来的寒光并未有太大的杀意,只是如此漆黑之下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先不说四周有八百精兵,就他们两人也是身经百战,虽说刚刚有些疏忽大意,但也不至于连一点响动也听不到吧?
这到底是人是鬼?
这一幕已是经历了第二次了!
“将少林寺团团围住,任何人靠近格杀勿论!”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比的冰冷之中似乎不带一丝的温度,犹如来自那地狱的召唤。
“末将可以遵命,但敢问大人是否来自皇城?”
虽然是寒光在喉,但两道目光却浮现无比的坚定,一股无惧无畏的气势猛然浮现。
昨日书房之中;
突出而来的短刀也是这般横于脖颈间,无比惊恐之下虽然也有深深的畏惧,但却不是全来自这道寒光。
当时书案之上可是放着一道皇令!
现在这柄短刀再现;
虽然于这漆黑之中依然是带着无比的恐怖,但只凭一句轻言轻语,就让一府的兵马都督行事,而且还是这般重的命令,这似乎是很有不妥吧?
他们如今就在少室山中,自然也知道那座千年古刹的存在;
如此漆黑之下将那座佛门重地围困,已是事关重大,还要格杀勿论岂不是要将天捅个窟窿?
“你不配知道!”
还是那冷冰的话语,还是那无比的狂妄;
这般气势与昨日的书房之中一般无二,但此时此景却犹如天壤之别。
现在的兵马都督不会轻易屈服!
“那末将想知道原委何在?”
身影虽是未动,但双拳紧握之中,两道目光变得更加的坚决。
他们可以死,甚至连这四周隐藏的八百精兵也可以死;
他们是朝廷兵马,可不是什么山贼匪寇,无缘无故围困少林寺,还要造下那么重的杀刑,就算是皇命所在也该有个所以然吧?
“皇上金令就在少林寺!”
寒光一闪;
低沉沙哑尚在耳边回荡,可脖颈上的寒光已是不见,身后那道无比凌厉的气势也烟消云散。
“末将遵命!”
急急的站起,猛然的转身;
单膝跪地躬身俯首,于漆黑之中深深一拜,虽然已是知道山林之间再无一人。
双目中的坚决依然存在,但却于刚刚已是完全不同,这是一种唯命是从的恭敬!
没有皇命,却有皇令;
身为州府之地的兵马都督,自然明白那道皇令意味着什么,毕竟整个天下也只有那么一枚。
如今这枚皇令竟然出现在这少林寺中,不管是何人所持有,那都是犹如皇驾般的存在。
皇令所在已是御驾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