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兄弟们彩丝系臂护佑安康,艾叶香分驱邪避秽,蒲酒盈樽,岁岁平安愿不违!祝端午安康吉祥!>
三人面面相觑,空气中霎时弥漫着剑拔弩张之意。
此刻楚灵曜几乎半倚在杨炯怀中,她一手扶着杨炯肩头,右脚绣鞋只套了半只,杨炯掌心还托着她鞋面,二人近得能听见彼此呼吸,端的是一副亲昵模样。
李澈见了这幕,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刚被九姐姐抓去好一番盘问,三姐说话前都会拿出许多 “证据”,九姐姐是半点不肯讲理,劈头盖脸便定了她的 “罪”。
偏偏她还就无从反驳,只得低着头听数落,好容易哄得九姐姐消了气,心中记挂着杨炯,便又偷偷跑了来,不想一进门便撞见这般景象。
李澈又委屈又气恼,自己千里奔波归来,他倒好,竟又招惹了个小的,偏还是她最不喜的楚灵曜。
李澈越想越气,只得瞪大了眼睛,满是幽怨地望着杨炯。
杨炯哪里经得起她这般眼神,忙要起身,不想楚灵曜失了平衡,往前一栽,结结实实撞在他胸口。
“你……你气死我了!” 李澈双眸含泪,怒声喝骂。
杨炯慌忙扶住楚灵曜,转身追向李澈,想拉她的手却被狠狠甩开,只得柔声哄道:“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
“真的是误会!”
“我误会什么!我说你怎的不给我回信,原来背地里……” 李澈话未说完,便已哽咽难言。
杨炯一愣,疑惑道:“我每三日便给你写一封信,何曾断过?”
李澈心中酸楚,家中送信的门路,三姐岂会不知?
起初尚能收到几封,后来便音信全无。想起三姐此前说的那些话,怕是两头的书信都被她截了去。
想到此处,她愈发委屈,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好容易等梁洛瑶走了,以为自己能“独占”他,如今又冒出个楚灵曜。
此刻她才算明白,为何三姐总为他的红颜知己们生气。
这般想着,李澈狠狠瞪他一眼,抹了把眼泪便要转身离去。
杨炯哪肯放她走,上前一步攥住她胳膊,苦笑道:“你且听我把话说清楚!”
“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澈回头,目光灼灼如炬,“难不成要解释我如何成了旁人的替身?”
杨炯一愣,正色摇头:“休要胡说!你在我心中向来是独一无二的,纵是从前往后,也断无旁人能替代。”
“那我就是替代品了?” 楚灵曜咬唇,眼底尽是倔强。
李澈闻言怒起,折返屋中冷笑道:“不然呢?平平无奇,前后一致,谁会喜欢?”
楚灵曜见她那眼神在自己身上游移,哪里还不知道这话中的嘲讽意思。
瞬间被激得荆楚狠劲上涌,反唇相讥:“你倒也好不到哪儿去,平易近人,一马平川!”
“你…… 我家断不会容你这等人物!” 李澈叉腰怒目。
楚灵曜索性豁出去,直言道:“他碰了我的脚,还喜欢得紧,哪里舍得我受委屈。”
“你这不知廉耻的小蹄子!” 李澈上前一步,“碰了脚又如何?不过是一时心软,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
楚灵曜柳眉倒竖,迎上前去,腰间银铃作响,娇叱道:“我非金枝玉叶,可他非要送我绣鞋。你可懂其中意思?倒是有些人,千里奔波归来,磨破了鞋也无人疼惜!”
此言一出,犹如利刃般直戳进李澈心窝。她咬牙瞪向尴尬的杨炯,见楚灵曜叉腰得意,怒从心起,玉指如剑,直取其面门:“我打断你这贱蹄子的腿,看你还如何卖弄!”
楚灵曜大惊,身姿轻灵如鱼跃浪间,双掌翻飞带起破空之声,嘴上却不饶人:“有本事便来,莫要只会耍嘴!”
杨炯见二人动手,急忙挡在中间,汗出如浆:“有话好好说,切勿动武!”
然二人怒火攻心,哪里肯听?
李澈绕过他,指尖凝出诛邪印诀扫向楚灵曜脚踝,嘲讽道:“脚小便了不起?我替你治治这站不稳的毛病!”
楚灵曜侧身躲过,抓起花瓶狠狠掷去,瓶上纹饰扭曲如怒:“总比某些人不分前后强,空有一副好皮囊!”
李澈一脚踹开花瓶,与楚灵曜绕着杨炯缠斗起来。
一时间,屋内桌椅轰然翻倒,瓷片飞溅如碎银落地。
李澈脚尖轻点,一脚朝楚灵曜腰间踹去;楚灵曜就地滚翻,抓起桌布裹着碎瓷片甩来,尖声道:“你既无情趣又不可爱,难怪他不待见!”
“我撕烂你的嘴!” 李澈怒喝,换作灵官印诀挥袖挡开瓷片。
二人越打越凶,杨炯被夹在中间,忽而被袖风扫得撞墙,忽而被掌力震得胸闷咳嗽,汗透重衫,苦不堪言。
忽听得杨炯 “哎哟” 一声,原来他踩中地上混着香水的胭脂,加之满地茶水湿滑,一门心思劝架竟未留意脚下,整个人向后摔去,“咣当” 闷响中摔得气血翻涌。
李澈与楚灵曜却无暇顾及,见他暂无大碍,复又缠斗在一起。
李澈的指剑擦过楚灵曜脸颊,几缕青丝飘落胭红之中;楚灵曜掌风扫过,竟将李澈精心挽就的同心髻打散,乌发如瀑垂下,发间还沾了几点红色胭脂。
“你敢毁我同心髻!” 李澈跺脚怒吼。
这发髻是她来时特意梳理,本欲与杨炯好好叙旧,不想竟成了此番光景。她恼羞成怒,扯下床幔缠住楚灵曜手腕,运力越勒越紧。
楚灵曜奋力挣扎,怒吼:“有本事便勒死我!”
李澈指尖玄力翻涌,侧身一脚踹向其面门。
楚灵曜就地滚翻,抓起半幅画卷掷去,却见李澈贴地如清风,一把抓住她腰带。
二人各自发力,只听 “当啷” 脆响,楚灵曜腰间银铃裂开半道缝隙,碎银般的铃声戛然而止。
“你……这是我师傅送我的生辰礼!” 楚灵曜怒喝,挥掌劈向李澈肩头,掌风似带起翻山倒海之势。
李澈冷笑侧身,袖中飞出三道符篆化作剑影,正是上清秘法 “符剑术”。
一时间气温仿佛降低了几分,三道符篆速度极快,仿佛周身都裹着凛冽剑气。
楚灵曜不退反进,双掌拍出 “荆楚蛮牛劲”,掌风所过青砖迸裂,随即双脚交替踢出,碎瓷片飞吹,直接迎上三道符篆。
“当啷啷”三声脆响,符篆瓷片相撞,尽皆碎裂,一同落地。
二人咬牙切齿,拳来脚往间竟跃上房梁。
李澈足尖点梁,出脚如鞭扫向对方腰间;楚灵曜旋身扯下梁上帘幔缠向其颈。
“你个小脚女人!今日必断你这骄纵之气!” 李澈怒骂,指剑结成三宝印,一挥之下将楚灵曜挥来的帘幔“滋啦”断裂。
楚灵曜借势倒挂,双腿如铁钳锁住对方手腕。李澈手腕吃痛,指尖掐诀一震,竟将她双脚震开。
二人借着房梁闪转腾挪,不时踢断木梁,只听 “咯吱” 轻响,惊得杨炯在下方大喊:“快些下来!莫要拆了房子!”
二人对掌之际异口同声:“你别管!”
李澈本欲留力教训,见楚灵曜竟跟自己拼命,心中狠劲迸发,并指如剑戳向其脚底。
楚灵曜脚底一麻浑身瘫软,却在跌落瞬间屈指成爪抓向对方面门。
李澈偏头躲过,金钗却被抓落,趁机肘击其小腹,不想对方竟以 “玉女功” 卸力,反手一掌拍在她肩头。
二人同时闷哼,一同从房梁跌落,却又各自勾住横梁稳住身形。
“倒是小觑了你!” 李澈冷笑,指尖法印璀璨如金光,直戳向楚灵曜胸口。
楚灵曜挥掌迎上,“蛮牛劲”与玄力相撞,震得横梁积尘簌簌而落。她瞅准对方招式用老,突然欺身而上连环出掌。
李澈一脚踹断横梁借力翻身,却听 “咔嚓” 声响,横梁断折,二人齐齐坠落!
楚灵曜眼疾手快抓住帐幔,李澈则抱住房梁,两人竟如秋千般荡在半空。
房屋不堪重负,灰尘瓦片纷落,帐幔 “嘶啦” 裂开,横梁轰然断裂。
二人惊呼中,杨炯极速冲来,一手一个抱住她们腰身稳稳接住。
恰在此时,“轰” 的一声巨响,屋顶轰然倒塌。
破碎木梁、砖瓦如雨点落下,杨炯眼见无法逃出,急拉二人躲到床榻之下。
“轰隆隆” 声中烟尘弥漫,呛得人咳嗽不止。
待尘埃落定,杨炯挣扎着从瓦砾中爬出,顾不上拍打灰土,又将灰头土脸的李澈、楚灵曜从废墟中拽出。
三人跌跌撞撞远离残骸,就地瘫坐在废墟边缘。
杨炯居中而坐,胸口剧烈起伏,衣衫褴褛汗透灰泥,额角划出血痕混着尘土。他看看左侧,又看看右侧,终是化作一声沉重叹息,目光呆滞望向断壁残垣。
李澈坐在左侧,往日的清冷荡然无存。同心髻散乱不堪,长发沾满灰尘碎屑,发间还插着碎瓷片;道袍皱巴巴撕裂袖口,脸上灰一道白一道,唯有眼眶泪痕清晰,眼神空洞茫然,直勾勾盯着倒塌的房梁,似未从“拆了房子”的荒谬中回神,只剩闯祸后的无措。
楚灵曜坐在右侧,荆楚姑娘的狠劲被砸得粉碎。鼻尖沾着黑灰,腰间银铃只剩半只,裂开的缝隙触目惊心;绣鞋不知去向,罗袜沾满泥灰,脚踝红肿。
她佝偻着背抱膝而坐,眼神惊悸恍然,看看废墟,又看看残铃赤脚,小嘴微张,似在无声惊问:“这……竟是我所为?”
三人并排而坐,恍若三尊泥菩萨般死寂。唯有粗重喘息声此起彼伏,远处府中嘈杂呼喊传来,更衬得此处一片木然。
李渔被丫鬟搀扶着火急火燎赶来,见三人坐在废墟之中的模样,险些气得晕厥。
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怒声喝问:“究竟是谁干的?”
“他!” 李澈与楚灵曜异口同声,齐齐指向中间的杨炯。
李渔见此,哪里不知端详,就杨炯那三脚猫的功夫,拆桌子尚还费力气,何况拆房?
当下冷着脸喝道:“你二人,给我滚去祠堂跪着!”
“啊!” 二人同时惊呼。
“啊什么!去是不去?此次若不去,往后便永远莫要去了!” 李渔叉腰怒喝。
“去去!九姐姐息怒,我这便去!” 李澈虽面上狼狈,心中却是暗喜。
话还未落便撒腿跑远,转瞬没了踪影。
楚灵曜却尴尬地坐在原地,一脸扭捏,进退两难。
“怎么?你不想去?” 李渔冷哼一声。
楚灵曜忙不迭摆手,小声道:“我……我真能去吗?”
李渔翻了个白眼,暗道这丫头此刻倒知害羞了,当下冷声道:“少废话!去祠堂将祖宗牌位擦干净!”
楚灵曜一愣,随即心领神会,大喊出声:“谢姐姐!”
说罢撒腿便跑,脚步轻快如飞。
李渔看着满地狼藉,又看向做贼心虚的杨炯,冷声嘲讽:“好个镇南侯!莫不是上至八十九、下至刚会走,你都要招惹?!”
“我……我没这么荒唐吧!” 杨炯底气不足地辩解。
李渔只觉头痛欲裂,冷冷道:“你且等着娘收拾你吧!”
说罢扔下狠话,转身便走。
“小鱼儿!我今夜何处安身?” 杨炯坐在废墟中凄厉大喊。
“你再加把劲气死我,我这棺材便让与你住!” 李渔头也不回,冷声回应。
杨炯瘫坐原地,任夜风吹过,仰天长叹:“苍天可鉴,我真真是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