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嚯。”老龚啧啧了一声，赞叹道：“德夺和他小弟动作可算是挺快，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的样子，要比阿贡看上去妥当多了，他们应该不会乱夺舍，只是这一次了吧？”
我本意是停下来，想等他们两人上前。
老龚的判断太快，太敏锐了。
于我来说，他们真要是德夺和那夺舍过神霄的活佛喇嘛，这不单单是巧了，还给我一种“遇故知”的感觉？
他们来这里，我倒也不意外。
因为这里有五喇佛院。
蕃地的活佛，都有特殊的本事，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就像是阿贡，明明不能卜算，却能先知先觉。
只不过我的停顿，并没有让两个孩童上前，他们反而是停下，并且远退了。
我皱眉，眼中透着不解和疑惑。
“有点儿意思了，不会是想跟着爷你进黑城寺，把老爷给干掉吧？”老龚舔了舔嘴角，脸上却带着一丝古怪笑容。
我：“……”
“开个玩笑，爷，你别太紧张，我觉着，他们不是去找老爷的，真要找老爷，还需要等你吗？”老龚脸色有几分神神秘秘。
“不要卖关子了。”我说。
“不卖，啥都不卖，爷你走就行，正常走你的，啥都不用管。”老龚正经许多。
我没有多言其他了，正常赶路，不过，思索却没有停下。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达县距离黑城寺还是有一定路程。
我现在的脚力快，都不需要找马匹，一个天黑的时间，就经过了五喇佛院，又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
日头正盛之事，我到了一处位置。
远远眺望，能瞧见一个宽阔无比的湖泊。
夜晚，这湖泊是漆黑的宝石，白天，就是澄澈透亮的海子。
视线中，还隐约瞧见了一片宅院。
那是罗家的地方。
只不过，远看，那宅子就一片焦糊。
居然已经被人焚毁了？
我爸做的？
我刚想到这一点，就瞧见了天空中盘旋着一圈黑压压的秃鹫，它们好似就在附近，全部围绕到了那被烧糊的宅子上方！
随后，那片废墟中走出来了一个人，他缓步朝着我靠近。
秃鹫时而一声啼叫，往下俯冲。
随后，那俯冲的秃鹫就落地不起。
走来的那人手里，握着一柄禅杖。
秃鹫接近他，禅杖就会落下！
我同样往前走，朝着他接近。
到了一定距离，便瞧清楚了他的脸，是一个罗家人。
我见过，不过，我不确定他身份是谁。
两人的距离，只有几米了，相当于面对面。
我心态好像变了。
若是之前看见了阿贡喇嘛，我肯定会怒气冲冲，尤其是自己实力到了之后，我有想过再遭遇他，我一定痛下杀手。
只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动作。
活佛容易杀死，可没办法绝对的杀死，至少我做不到。
他，还会转世。
此外，阿贡喇嘛的对手，并非是我。
双手微微合十，我颔首，道了一句：“好久不见，阿贡喇嘛近日来可好？”
“好？”话音是有一些陌生的，来自于新夺舍的身体，另一部分，才是阿贡喇嘛的本身。
“转世之际，忽然被人一禅杖砸死。”
“再度转世，忽然被人扔入油锅之中。”
“你有感受过，刚睁眼，便身首异处的死吗？”阿贡喇嘛问。
“没有。”我摇摇头，如实说。
阿贡喇嘛笑了起来。
他笑的眼角似乎都带泪，脸色却分外沉冷。
“你当然没有，你只是一个阴险之人罢了。”
“然后呢？”我问：“你知道我会来这里，所以你打算在这里拦路，尝试杀我吗？”
阿贡喇嘛，杀不了我。
先前六活佛围攻，他都没能把我杀了。
当然，倚靠白子祖师是其一。
最关键的是，他只是一个转世的活佛，他没有德夺强，即便是不请祖师，他也没有杀死我的实力了。
更遑论，我现在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我差不离能想清楚了。
阿贡喇嘛预知到了我要经过这里，因此他在这里等我。
德夺和另一个活佛知道跟着我，就能找到阿贡喇嘛。
活佛对于活佛，不能完全预知对方，但能够经过相同的事情，去找到对方！
赊婆罗一脉的人，就有一个观念，旧佛不能长久存在，新佛要将其取代。
“我，能杀得了你么？罗显神，许久不见，你怎么变了个人似的？”阿贡喇嘛摇头。
“您也变了个人似的。”我语气透着礼貌。
阿贡喇嘛沉着一张脸，久久没吭声，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不打算和你斗了，和你斗，没有多大的意义，你，解决掉我头顶上的东西，我也不会和罗牧野再为敌，本身，我和罗牧野就曾是至交好友。”
“这五喇佛院，我不去了，你应该从那个地方铩羽而归了吧？我，可以帮你们一把，我打算去那个地方。”阿贡喇嘛再开口，言语就透着笃定和认真。
说实话，阿贡喇嘛这番话，让我怔住。
因为感悟增加的原因，我待人处事的方式，的确变了。
只是，阿贡喇嘛居然改了观念？
他先是说了那么一番，他难受，他痛苦，他无所遁形的话，随后，他居然要去近天之地？
他想做什么？
一时间，我反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怎么？你要犹豫？一个活佛对你的帮助，是巨大的，和你同行的那些道观，零零散散才回来了几个人？折损了多少人？你们，就不想再找回一些颜面？”阿贡喇嘛再道。
“活佛，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你应该没有眼线才对。”我发出了疑问。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阿贡喇嘛回避了我的问题，话锋对着他上一句话。
我沉默片刻，摇摇头说：“我做不到。”
“那你可以去找罗牧野……”阿贡喇嘛的话音，顿时戛然而止。
他脸色，透着一丝丝惊变！
这时，我余光远处出现了两个人，正是昨晚跟着我的那两个孩童！
老龚口中转世的德夺，和另一个活佛！
他们两个步履生风，在这草皮地上，都形成了两道疾驰的残影！
“罗显神，你算计于我？！”阿贡喇嘛惊声怒斥一声，骤然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