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想怎么试?”春雨又向前逼近了一步,指尖游离至宽肩上,轻轻一拨,长袍便飘飘然落在了地上,看着晏听那身壮得有些骇人的肌肉,他又意味深长的问道:“不怕我散架吗?”
“呵……你受得住”,晏听顺势揽上了他的腰,再度俯首,两个高挑的鼻尖相蹭,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晏听沉声道:“就算真散了,我也得给你拼起来。”
其实若要说摄人心魄,勾人心弦,还得是常悦宫的女子,她们惯会用魅术,不管你动没动心,只需用那么一星半点的灵力,若无防备,就容易沦陷其中。
可此人明显就没有修为根基,更别说会动用什么魅术,许是眉眼间有那么几分像他,所以晏听甘愿被他勾着走。
事实上他确实是被春雨勾着走,轻轻踮脚,在唇角落下极轻极轻一吻,随后他的眼神变得愈发炽热,鼻息混着话语喷出,声调柔柔,他轻声道:“那还望公子,怜香惜玉。”
随后指尖便没入晏听腰间最后一条防备之中,转过身,勾着人,朝里走去。
别看他身板瘦弱,手劲倒是不小,当然,或许也是晏听心甘情愿被他推倒,“砰”一声响,额头甚至还磕了一下墙。
可春雨对此却视而不见,一脚蹬掉了鞋靴,随后便屈膝而上,散落的墨发从小腹滑至胸口,晏听只觉得泛痒,留香。
“你对为你花了将近万金的贵客”,晏听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微仰起头,意味深长的问道:“都这般粗暴么?”
“不呀,能让我主动的”,春雨半跪在晏听面前,抬手将散落的墨发撩于耳后,也意味深长的回答道:“你还是头一位。”
“这么说”,晏听抬手也轻拂他的耳廓,而后指尖落在微凉的耳垂上捏了捏,又问道:“你这是对我动心了?”
“肯为我花钱的”,春雨配合着侧首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回答道:“我都动心。”
“既然花钱就能买到你的心”,指腹落在他微微勾起的唇角边,晏听浅浅的笑了笑,又说道:“那我这钱花的还挺值。”
“可我贪心”,舌尖从指腹上划过,春雨回正了头,眉眼一弯,他沉声道:“我不仅想要你的钱,还想要你的心。”
“那你试试”,指腹的湿润并没有将心中的炎热降下,反而被浸湿之后就烧的更旺了,晏听收回了手,双臂枕于脑后,一副看你表现的模样,语重心长地说道:“看看能不能拿到。”
仅仅只是因为相像,所以晏听便心甘情愿的沉溺在了其中,真不敢想若换做是沈钰,若面前之人所行之事,所说之话真是沈钰,自己该会有多疯狂。
“哗”一声响,下腹最后的遮掩像是垃圾似的被随意扔在了地上,随着春雨缓缓低下了头,晏听终是合上了眼帘。
不需要会,也不需要懂,经过醉香司调教的人,什么都会,且什么都做得好,也是直到此刻,晏听才发觉有些舞确实是美。
只不过得像如今的春雨一般,在床榻上,散着墨发,高高在上,一丝也不挂。
一舞过后,两人都是冷汗涔涔,散架倒是没散架,只是把春雨累够呛,整个人软绵绵瘫在了晏听的怀里,空气里弥漫着耐人寻味的气息。
春雨也不嫌热,只紧紧搂着他,像是一松手,他就会跑了似的。
“春雨……”,偷了他一缕墨发,在指尖饶有兴致的绕着玩,晏听忽然说道:“应该不是你的本名。”
“怎么?”怀中人忽然仰起头,眼尾的绯红难消,眼波流转,似是意犹未尽,下巴搁在胸膛上,他问道:“真对我有意思?”
“你这么美”,晏听把那缕墨发给人还了回去,随后又捏了捏他的脸颊,回应道:“无人不为你心动。”
“那都是假的”,春雨拂掉了他的手,又侧首挨着他的胸膛,随口说道:“没有真心可言。”
“所以你觉得我也是假的”,晏听坦然搂住了他,说道:“便不肯告诉我真名了。”
“我无姓”,胸腔传来说话时闷闷的震动,时雨顿了顿,实话实说:“名叫时雨。”
“清明时节雨纷纷”,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句诗,有些困倦的晏听合上了眼帘,喃喃道:“跟我回金川,好不好?”
不知道时雨二字跟这句诗有没有关系,但回忆起今日相逢,他说喜欢雨,如今看来这个名字与他倒是挺契合。
“你既已成婚”,时雨也困了,缓缓合上了眼,在困倦与黑暗中,反问道:“我跟你回去,就不怕你家夫人与你恼?”
“她不会,她不敢”,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纯粹在胡言乱语,他又喃喃道:“跟我回去,往后我独宠你一人……”
“呵……”时雨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可却还是被他逗笑,感受到晏听俯首在自己的额间落下了一吻,随后时雨便睡了过去。
其实对于如今的生活,晏听觉得矛盾,而又好像不矛盾,他有时候分不清自己到底爱的是谁,也分不清自己如今混沌,沮丧,到底是因为谁。
可他好像别无选择,又好像无可奈何,尤其是与时雨一夜过后,他觉得这好像才是他的本心。
自沈钰离他而去后,如今面对着与他相似之人,他会经不住诱惑,也愿意沦陷于这个沈钰的替代品中。
但你让他对除了晏海以外的其他男人低头,他做不到,哪怕对方也如时雨这般,长得像晏海,那他也做不到。
如若晏海还在,他或许还是愿意大大方方的拉着他的手,承认他是自己的夫君,可如今晏海不在了,他就只想把这份因爱妥协,因爱低头的情感,埋藏在内心最深处,谁也不告诉。
而后想不明白的他,干脆就不想了,活在当下,既然别无选择,那他也只能妥协。毕竟不管是沈钰还是晏海,在他的心中,都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次日晏听醒的早,早早就出门与长留会面去了,而只有时雨一人还因为昨夜的折腾,而晚起了一阵。
但在他醒后,自己的身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最怕的老鸨,如今像是变成了自己的奴才,对着自己是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她亲自为自己准备了早膳,而后又把卖身契还给了自己,如今自己在醉香司已不是身份低贱的小官,而像是一位不可得罪的贵客。
“你自进入醉香司的所有东西,我都已帮你收拾妥当了”,老鸨在他身边,躬着身子,嬉皮笑脸一副讨好的模样,问道:“你看还有什么需要带走,亦或是还需要我再做什么吗?”
“我的东西,不值钱的都扔了”,时雨倒也不是端着架子,只是已经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听起来像是带着气,又像是妩媚,他回应道:“值钱的妈妈就留下吧,也算是给你平日对我的照顾一番回礼,跟着我的阿平,我要带走,除此之外其他东西一概不要。”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卖入烟花之地了,比起先前所遇到的那些老鸨,醉香司的算是对他态度较好的了。
可他也不算是为了报恩,如今他跟了晏听,而他的身份地位毋庸置疑,必然能给时雨带来全新的生活,往后他将不用再讨好任何人,更甚者,他将再也不用低头。
所以过去的所有,他全都要舍弃,丢掉那些肮脏的物件,还有过去那个跌入尘埃里,最卑微最低贱的自己。
“贵人”,这是被赎身后,阿平自主给他的新称呼,他看着孑然一身的时雨,不明所以的问道:“咱们真的,什么都不要吗?”
“不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时雨回答的干脆利落,怕他不放心,故而又补了一句:“往后你跟着我,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估摸着晏听身份不同,而自己又是这样上不了台面的身份,所以他就算要跟晏听走,也要走得悄无声息,避人耳目。
他是从醉香司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走出来的,而晏听为他安排的车马,看上去也非常低调普通,且为了不引人怀疑,前往车马所停驻的地方,还需要走一段距离。
可偏生南方这阴晴不定的雨,又在此刻淅淅沥沥落了下来,虽然不大,可今日作为时雨重获自由之身的大喜日子,太阳没见着还淋了雨,阿平只觉得晦气,他忍不住侧首问道:“贵人,您平日那么宝贝那些伞,怎的今日一把都不带。”
雨丝斜斜地织着,密密麻麻,却又轻柔得几乎察觉不到重量。雨丝在空中飘舞,犹如无数根透明的银针,轻轻地刺向大地,却又瞬间化作水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用了,用不上了”,时雨忽然顿住脚步,平静的看着前方,喃喃道:“往后都不用了……”
顺着方向看去,只见晏听不知何时出现,不是第一次见他了,但隔了一段距离,阿平都能感觉到因为他高大的身躯,而格外醒目,以及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可他手中却手执着,一把与他气质截然不符的粉伞,眉宇间也是柔和的目光,朝着两人,缓缓行来。
都说喜欢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阿平看不透晏听深邃的目光,可他却觉得,这位贵人可能已经沦陷了其中而不自知。
他来到两人面前停驻,粉伞朝时雨倾斜,微微俯首,他浅浅地勾起嘴角,温声道:“怎的也不带把伞?”
“因为我知道有人惦记我,不舍得我淋湿”,时雨抬手覆上了他执伞的宽手,指尖没入指缝中,把伞接了过来,随后毫不客气的把它夺了过来,侧首对阿平说道:“走了。”
随后他便带着阿平,自顾自的向马车走去,只留下人伞两空的晏听,一人在那站着淋雨,看着他娇妗妗的身影,晏听无奈的摇了摇头,低低的笑出了声。
时雨一直对其没什么概念,只知道此人的身份非比寻常,且他姓晏,金川中也只有在海岛上的修真界大派,十二屿一家姓晏,所以他定然是十二屿中某一位身份尊贵的公子。
从前觉得不屑,觉得男人的心思都一个样,接近自己也只因为自己的脸,所以他不情愿,也不甘愿只做这种对人摇头摆尾,受人恩宠,看人脸色的难宠。
可后来他不知何时想通了,既然这世上没有真心可言,那跟谁不是跟?作谁的难宠不是难宠?所以他要做,就要做身份最高的那个。
而晏听,毋庸置疑,一定是最佳的选择。
两人在路上倒也没说什么,身为已婚的晏听,也没跟他讲过自己往后该注意什么,更没有与他说过自己的身份,而这也让时雨百思不得其解,感到有些不安了。
难不成,他还要指望自己能见机行事,自己自觉?
“跟你回金川”,时雨抬眸看向自己身侧。正闭目养神的晏听,问道:“我是什么身份?”
车马在泥泞的道路上缓缓挪动,窗外的雨仍旧不大不小的下着,车轮碾过石块和树根,车身随之缓缓左右摇摆。
闻言晏听掀起了眼帘,唇边又是浅浅一笑,他反问道:“你希望,是什么身份?”
还没忘记初次相遇时,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怕他又跑了,所以晏听也一直没跟他提过此事,但更多的,是他确实没想过让时雨当什么身份。
“把你夫人休了”,时雨起身坐在了他的腿上,胳膊揽着他的脖颈,似笑非笑的说道:“娶我好不好?”
“我若是敢娶的话”,两人挨得很近,就这一侧首的功夫,唇瓣便擦拭在了脸颊上,他反问道:“你敢嫁吗?”
“不敢”,时雨欣然吻了他的唇,而后又意犹未尽的看着他的眼眸,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自知身份低贱,配不上你这正妻之位。”
“别这么说”,他当然知道时雨是在跟他说笑,抬手覆上他的脸,指腹格外爱惜的摩挲着脸颊,晏听由衷的说道:“从即日起,你再也不用低头,你是我晏无渡花千万金买回来的珍宝,也是我心尖尖上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