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薇医院。
大院子里,医生护士保卫科的,一茬茬的人,全在这里扫雪,打扫卫生,但凡今天不主班的,全来了。
王德发推了个板车匆匆从外头进来了,哼哧哼哧的就去捡地上的铁锹继续除雪。
保卫科副队长袁红军把他拉住,喊道:“王院长,铁锹给我,我来吧!”
王德发本不愿意,一旁的雷进又拉了拉他,“德发,你去瞧瞧b超室卫生搞好了没?等会怕是要直接进场!”
“也成!”王德发把铁锹递给他,兴冲冲拍了拍他,“雷哥,这里交给你了!你指挥一下,一定空出卡车进来的通道,把雪都拉出去,堆我先前扔的地方,好看一点儿……”
“你赶紧的吧,津港回来我知道的,就一个小时,快的很!”
王德发扭头就走,上了台阶奔进医院,又匆匆来了二楼医疗设备科,ct影像室的隔壁不远处就是b超室。
现如今里头已经人头攒动,不少护士医生都在里头忙碌,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除尘的除尘,就连地上还跪着两个小护士,拿抹布在抹地。
“郭护士长,哎哟,够干净的了!”王德发上前一瞧,发现跪在地上的是老熟人,赶紧把她拉了起来。
郭乾腼腆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寻思,b超机肯定很先进,尽量把灰尘都给清掉,免得影响了它使用的精度和敏感度!”
王德发伸手一抹地上,指腹上晶晶亮亮的,啥也没有,“这还不行啊!够啦够啦!”
一屋子人憨憨的笑起来。
他站起身瞧着这空空荡荡的房间,即将迎来属于它的主人,心里头也豁然充满无限的期待。
滴滴!
忽然,院子外传来大卡车的引擎声,王德发和郭芳对视一眼,赶忙和众人奔到窗户前去看。
就见一辆写着津港货轮转运的大卡车驶进了院子,后头跟了不少小汽车。
“嘶,这玩意儿这么小?”
众人讶异不已。
此刻大卡车的后斗上,就用雨布盖了两个多平方的区域,大部分区域都是空的。
王德发咧嘴道:“越先进玩意儿越小!你们设备科的准备接收,我下去迎一迎!”
他说完,扭头就跑出了医疗设备科,急匆匆下了楼出了大楼。
“院长,你可算回来了!”
李向南刚从大卡车上跳下来,就望见王德发三步一跨从台阶上奔下来了,笑道:“我比你还急呢!”
“哈哈!”王德发笑着招呼道:“红军,让保卫科的同志卸货,都小心点啊,这东西不经碰!”
“晓得的!”
说完这话,王德发才看向后头的车辆,瞧见洪凯旋简惊蛰一下车就朝当中一辆车走去,疑惑道:“咋了,还有谁来?”
“技术顾问啊!”李向南嘿嘿一笑,拍了拍他肩头,“去把郑科长叫来!”
“哎!”王德发扫了一眼中间的车,这才急匆匆的进去了。
李向南则把笑的僵硬的脸揉了揉,迈步走了过去。
“岸本先生,我们到了!请跟我来!”
这次随b超机来龙国的,立日集团只派了一个技术顾问,就是面前这个从车上下来的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岸本淳一。
他是个龙国通,是早稻田国际汉语专业毕业的高材生。
“好的李院长,这些天要打搅您了!”岸本脸上有着标志性的霓虹人特征,并没有多少热情,只是公式化的微笑。
“您哪里的话,我们还要仰仗您的培训,您多费心了!”
“哪里哪里,相互帮助相互帮助!”岸本笑着仰头看了一眼医院的大楼,赞叹道:“李院长,你们医院气派非凡!”
“岸本老师,您说话可真好听!”王德发领着郑乾匆匆过来了,上前就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念薇医院的副院长王德发同志!”李向南介绍道。
“原来是王院长,您说话也好听!”岸本寒暄道。
“岸本老师请!”李向南指了指医院。
“请!”岸本点了点头,随着两人往楼里进。
李向南故意落后了几步,朝郑乾使了个眼色,等她过来,便叮嘱道:“你去香江国际酒店给岸本订个房!”
听到这话,郑乾有些迟疑,低声问道:“要不要通知郭乾郭队长?”
“不用不用!”
李向南一听这话,赶紧摇头,他晓得郑乾对以前松井日下他们那帮人已经有了滤镜了,迅速解释道:“这次他们就派了一个技术人员来,这个绝对是认真干活的,没什么幺蛾子!”
来了一次间谍,就被一锅儿端了,这第二次派技术人员过来,霓虹哪里还敢重蹈覆辙。
人多还好打掩护,这次就一个人,独木难支,自然没什么幺蛾子的。
很快郑乾也明白过来,点头后拉着财务科的付曼琳去车棚了。
“小心一点儿是对的!”洪凯旋在后头笑了笑。
李向南和简惊蛰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
三人紧紧跟着岸本朝b超室走。
在港口就说好了,岸本今天直接过来帮着安装设备,完毕后才去酒店休息,从明天开始就给念薇医院影像科的同志进行培训。
来到b超室,影像科主任韩建军早就带着科室的医生护士等着了,一个个眼睛都在冒绿光。
“岸本先生,您如何安装如何调试的,还要麻烦您教一下韩主任他们!”
李向南指了指韩建军叮嘱道。
“应该的!”岸本淳一确实不敢马虎,连忙点头,已经开始脱自己的西服外套了。
瞧见b超室开始安装了,李向南这才把王德发叫了出去,
“你让桂姐他们准备好,一旦b超培训到位,就安排冯春丽准备检查,到时候通知我!”
王德发点头,很是严肃道:“这事儿我盯着!”
“嗯,我去打个电话!”
李向南拍了拍他肩头,这才回了五楼办公室。
一回到桌边,他就迫不及待的把电话拨出去了。
等到电话传来声音,李向南便笑着问道:“请问是不是秦若白同志?”
电话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秦若白的声音紧随其后,“别闹了啊,是不是有事儿晚上不能来吃饭啊?”
“你真聪明!还是我老婆懂我!”
“嗯,那我跟爷爷说一声!他和我爸等着你呢!”
李向南会心一笑,“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回去吃饭?”
“为啥?”
“因为b超机刚刚到医院了!我得好好招待一下岸本……喂,若白,你哭了吗?”
电话那头抽泣声混着笑颤着传来,他攥紧听筒,仿佛看见她鼻尖通红、睫毛沾泪的模样。
“哭啦?”他轻声问,指节抵着发烫的耳际。
哽咽忽地绽成破涕为笑:“笨蛋,我是高兴的哭,我爱你,爱死你了!”
心跳撞得肋骨生疼,他望着窗外融雪的暖阳,喉头滚烫。
一年婚姻的褶皱里,这声哭笑揉着柴米油盐的钝痛,竟比求婚那日的誓言更灼人,烫得他眼底发潮,嘴角却扬起生平最软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