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去了。”他对着通讯器说，然后轻轻一跃，身体缓缓沉入水中。
水面泛起一圈圈金绿色的涟漪，光点像追逐着什么，紧紧跟在他身后，在深海里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带。
甲板上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跟着那道光带。
小琪攥着拳头，小声念叨：“超子哥哥加油，藻类要乖乖跟哥哥回来呀。”
妞妞也跟着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面，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空了的玻璃珠盒子，等着超子带回来发光的藻类。
晨光里，破浪号静静停泊在海面上，防水绳一点点被放入水中。
屏幕上的探测艇画面里，超子的身影正朝着母株的方向靠近，周围的光点越来越密集，像一场温柔的护送。
超子的身体缓缓沉入海水，潜水头盔的面罩上很快凝起一层薄薄的水雾，他抬手轻轻擦了擦，眼前的世界瞬间清晰。
淡绿色的海水里，无数光点像被风吹动的蒲公英，围绕着他缓缓旋转，指尖划过水面时，能感觉到光点在掌心轻轻跳动，像触碰了一团温暖的棉花。
“超子，能听到吗？报一下你的情况。”通讯器里传来顾云修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电流声，却格外安稳。
“能听到，一切正常。”
超子对着麦克风轻声回应，目光不自觉被前方的光脉吸引。
那道淡绿色的光带像一条流动的河流，顺着海床延伸，尽头就是隐约可见的藻类丛林，“光点一直在跟着我，没有异常。”
他慢慢调整身体姿势，双腿轻轻摆动，潜水服的银色纹路在光线下泛着细碎的光泽，与周围的光点交织在一起，竟分不清哪是衣服的反光，哪是自然的微光。
防水绳从头顶垂落，每隔五米的荧光标记在水里泛着淡蓝色的光，像一串指引方向的星星。
刚游出十几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柔的水流声。
超子下意识回头，只见那头淡绿色的变异兽正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蓝色的眼睛里映着光点，像盛着两片小小的星空。
它没有靠近，只是轻轻摆动尾鳍，带动水流推着超子往前，像是在帮忙减轻游动的力气。
“变异兽在帮我。”超子对着通讯器说，心里的紧张又少了几分。
他试着朝着变异兽轻轻摆了摆手，没想到变异兽竟也歪了歪头，尾鳍拍出一圈小小的水花，像是在回应他的友好。
随着不断下潜，海水的温度渐渐升高，不再是表层的微凉，而是像浸泡在温水中的舒适。
水下照明仪的淡金色光线扫过海床，能看到细小的海沙上，偶尔有几株迷你的藻类幼苗，叶片只有指甲盖大小，却也泛着淡淡的光点，像撒在地上的碎钻。
“距离母株还有二十米，注意控制下潜速度。”
季川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能量检测仪的指示灯如果变亮，说明离母株的能量场越来越近，别突然加速，慢慢适应。”
超子点点头，放缓划水的动作。
腰间的能量检测仪突然“滴”了一声轻响，指示灯从淡绿色变成了浅绿色。
他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母株的能量范围。
周围的光点突然变得密集，像被无形的力量聚集，围绕着他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罩，连水流的阻力都似乎变小了。
藻类丛林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那些比人还高的藻类叶片，在水里轻轻摆动，像无数条绿色的丝带，叶片表面的金色脉络在光线下格外显眼。
每一次摆动都会落下几滴透明的水珠，水珠里裹着细小的光点，落在海床上时，还会弹起一圈圈淡绿色的涟漪。
母株就站在丛林中央，比周围的藻类高出近三倍，粗壮的茎干上布满了螺旋状的金色纹路，像刻在上面的图腾；
巨大的叶片向四周展开，最大的一片几乎有门板大小，边缘泛着柔和的金光，光点落在叶片上，会顺着脉络缓缓流动，最终汇入茎干底部，消失在海床之下。
“就是它了。”超子的心跳忍不住加快，他轻轻游到母株面前，伸手想要触碰叶片，却又在快碰到时停住。
叶片看起来太过柔软，仿佛一碰就会碎裂，他怕自己的动作太重，惊扰了这株孕育希望的生命。
变异兽这时游到他身边，用头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像是在鼓励他。
它伸出长长的吻部，对着母株的一片叶片轻轻碰了碰，叶片竟缓缓向超子的方向倾斜，像是主动递出的馈赠。
“可以开始采集了。”季川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记得只剪叶片边缘，别伤主脉。”
超子深吸一口气，从腰间的工具袋里拿出特制的采集剪。
钛合金的剪口在水里泛着冷光，他小心地调整角度，让剪口对准一片叶片的边缘，手指轻轻用力。
“咔嚓”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水下格外清晰，一片三厘米宽的叶片缓缓从母株上脱落，像一片绿色的羽毛，在水里慢慢漂浮。
叶片刚脱离母株，周围的光点突然聚集过来，围绕着叶片形成一个小小的光茧，防止它的能量流失。
超子立刻从工具袋里拿出第一个保温箱，打开盖子时，淡蓝色的海绵在水里泛着柔和的光。
他小心翼翼地将叶片放入凹槽，生怕手指碰到叶片表面。
那层薄薄的膜像蝉翼一样脆弱，指尖的温度都可能让它失去活性。
“第一片采集完成，状态很好。”
超子对着通讯器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他抬头看向母株，刚才被剪下的叶片边缘，正缓缓渗出一丝淡绿色的汁液，汁液很快凝结成细小的晶珠，落在海床上，转眼间就长出了一颗小小的幼苗。
母株的再生能力，比季川预估的还要强。
船上的甲板上，小琪紧紧盯着探测仪的屏幕，看到超子成功剪下第一片叶片时，忍不住小声欢呼：
“剪下来了！超子哥哥成功了！”
她怀里的矿石突然亮了起来，蓝光与屏幕上的绿光交织，像是在分享这份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