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谷的晨雾还未散尽,林间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雷落霞提着竹篮,裙摆上沾了些露水与细碎的花瓣,发间那朵小雏菊是她清晨刚摘的,嫩黄的花瓣在晨雾中透着鲜活。她攥着竹篮边缘的手指纤细,掌心微微出汗——这是她第一次违背父亲雷日阳的叮嘱,偷偷溜出天空之城。竹篮里躺着那株她寻觅了三天的还魂草,叶片莹绿如翡翠,顶端淡紫花苞裹着细碎的露珠,仿佛藏着能治愈一切的魔力。
“爹爹说还魂草能让垂危之人重获生机,要是能多找几株,山下那些受了伤的村民就有救了。”她小声嘀咕着,清澈的杏眼里满是憧憬,完全没留意到密林中悄然蔓延的危险气息。她的武功只学了“天地立心”的皮毛,对付林间小兽尚可,若遇真正高手,不过是勉强自保。可这份天真让她总觉得,世间万物皆有善意,哪怕是传闻中凶险的死亡谷,也藏着治愈生命的希望。
忽然,石缝后传来一缕极微弱的气息,像是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雷落霞心头一紧,下意识摸向腰间那柄父亲亲手打造的短剑——剑身轻盈,刻着浅淡的守护符文,是父亲怕她遇险特意准备的。她蹑手蹑脚绕到乱石堆后,看清景象时,倒吸一口凉气:黑衣武士蜷缩在石缝中,胸口插着半截武士刀,鲜血浸透了衣料,蔓延到石缝里,凝成暗红的痕迹。那张苍白却依旧凌厉的脸,她在父亲书房的画像上见过——东瀛鬼手,风间御影。
“你……你还好吗?”雷落霞蹲下身,声音软得像林间的溪水,带着少女特有的怯意,却又藏不住心底的善良。她看着风间御影涣散的瞳孔,看着他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之前对“敌人”的警惕,渐渐被心疼取代。
风间御影艰难地掀开眼,目光先是落在雷落霞纯真的脸上,随即扫过竹篮里的还魂草,死寂的眼中骤然亮起一丝微光。“还魂草……”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牵动伤口,“救我……我告诉你影流抓你父亲的阴谋……”
雷落霞咬着下唇,父亲的叮嘱在耳边回响:“落霞,江湖险恶,莫信陌生人,尤其是东瀛影流之人。”可看着风间御影胸口不断扩大的血渍,看着他气若游丝的模样,她终究狠不下心。“你要是骗我,我爹爹会亲自找你算账的!”她皱着小眉头,语气认真得像在立誓,伸手从竹篮里取出还魂草,小心翼翼摘下叶片,放进嘴里嚼烂——她听山下的老医说过,新鲜草药嚼烂敷在伤口上,药效更快。
温热的草泥刚敷上伤口,便化作一缕莹绿的光,顺着伤口钻进风间御影体内。他浑身一颤,原本微弱到几乎消失的气息骤然平稳,胸口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裂的武士刀竟被光气硬生生逼出体外,“哐当”一声砸在石面上,惊飞了林间的小鸟。风间御影猛地坐起身,周身黑气翻涌,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诡异的潮红,眼中闪过一丝猩红——还魂草的生机不仅修复了他的伤势,更唤醒了他体内沉睡的噬魂魔功,甚至让魔功突破了之前的桎梏。
雷落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后退两步,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眶瞬间红了:“你……你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邪气?你不是快死了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满心的善意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又委屈又害怕。
风间御影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小丫头,多谢你的还魂草。若不是你,我还得再等些时日才能醒。”他站起身,黑色武士服无风自动,黑气顺着衣缝向外溢出,“忘了告诉你,影流的忍者王,从来都是我。之前被战天狼打败,不过是我故意演的戏,目的就是引你父亲入局。”
“你撒谎!”雷落霞气得浑身发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救了你,你怎么能骗我?你明明快死了,我好心帮你,你却……”
“好心?”风间御影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在这江湖里,好心最不值钱。不过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带我去见雷日阳,我或许能饶你一条小命。”
话音未落,密林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十几个黑衣忍者如鬼魅般窜出,面罩下的眼睛透着凶光,单膝跪在风间御影面前:“参见忍者王!”
风间御影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雷落霞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把她带回去,看好了。等我准备好,亲自去会会雷日阳。”
忍者们应声上前,雷落霞虽然害怕,却还是挺直了小身板,握紧了腰间的短剑,摆出父亲教过的防御姿势:“你们别过来!我爹爹很快就会找到我的,他不会放过你们的!”她试着运转体内微弱的内力,可刚一发力,便被风间御影挥出的一缕黑气缠住手腕,短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浑身像被无形的绳子捆住,动弹不得。
“天真的小丫头,”风间御影走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语气冰冷,“雷日阳要是敢来,正好让我新账旧账一起算。上次云台山巅输给你父亲,这次我要让他尝尝失去女儿的滋味。”
雷落霞被他捏得生疼,却倔强地瞪着他:“我爹爹才不会输!他的‘天地立心’是最厉害的武功,你这种用邪术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风间御影冷笑一声,松开手,转身对忍者们吩咐:“带她走,别让她跑了。”
忍者们押着雷落霞向密林深处走去,她一边挣扎,一边偷偷记住沿途的标记——树干上的划痕、石头下的小石子,这些都是父亲教她的求救信号。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她心里又悔又恨:悔自己不听爹爹的话,悔自己轻易相信了坏人,恨风间御影利用她的善良。可她没哭太久,擦干眼泪,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告诉爹爹风间御影的阴谋,绝不能让爹爹被这个坏人算计。
而风间御影站在原地,望着雷落霞被押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还魂草的生机还在体内流转,噬魂魔功比之前更强盛,甚至能隐约感知到雷日阳的气息——那个在云台山巅用正气压制他的男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雷日阳,”他低声自语,手中的武士刀发出嗡鸣,黑气缠绕在刀身上,“这次,我倒要看看,你的‘天地立心’,能不能救你女儿的命。”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风间御影身上,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黑暗。一场因善意引发的阴谋,就此拉开序幕,而天空之城的城主雷日阳,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正身陷险境,更不知道,那个本该战死的对手,已借着女儿的善意,蜕变成更可怕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