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有想到,曾经的敌人,居然也会如此,和我们和睦相处……
况且,他们还是那统治者的利刃,一这样想的话,便更是觉的了不得了……”
龙岭在别墅的走廊里头,对着旅者如此说道,丝毫不掩盖她内心里的兴奋。
这一现象不止是她,哪怕是比她还要沉稳的人,看到这一现象后,都难以坐的住。
哪怕是罗尔,他当时的内心里,都是惊叹连连……
而在此刻,客舟城的灾祸与危机,已然被解决,也是时候,跟这里,说一声再见了。
这样的想法从旅者的脑海里出现后,突然间,他感到自己右边的手腕,好像被什么给握住了一样……
紧接着,便是一句:“不要走……”
这一句话,来的太迟,太早,说与不说,都没有用,旅者注定是要走的,是要离开这里的。
而此刻的这位小女孩,却如同失去了主心骨那般,如此难言的,微弱的恳求道:“不要走……”
这里没有别人,走廊上只有他们二人,但是,旅者却感觉到,此刻的氛围,好似有无数的人盯着自己一样,如此的凝重……
窒息……让人难以生出回应的念头,只想逃避于此刻……
但他还是回过头去,看着那位低头的女孩,他蹲下身来,左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他只是轻轻的道。
“这里还需要你……”
“可是……我……”
“龙岭……我们本就是相识一场,在这样危险的世界当中,我们两个人,是过客……
我也不想和你分离,但是,我还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你要是跟着我,那么……”
“所以,你是打算给我希望后,最后又要将希望从我身边夺走吗……”
“……”旅者沉默,他听着这一句话,一时之间,竟然哑口无言……
希望……给予希望,最后却又离去……
那这希望还是否存在过?
仅仅只是假象吗……
龙岭的内心如此想着这些……她的手越握越紧,死死不肯松开,哪怕是旅者亲手动手,她也死死不松。
就像是怕一松开后,便再也握不住了……
她的内心,此刻早已感到恐惧,她的内心,脑海,早已开始浮现出了她那离开旅者后的未来……
从来都是自己,再故作大人,好不容易,能有一个人依靠,为什么……又要离饿而去呢?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龙岭的内心在颤抖着,哭泣着,她是个很坚强的人,但在此刻,泪点却止不住的奔涌着。
看不得哭,更见不得伤心之人在他的面前,对他如此恳求着。
旅者,你的弱点是心软,这一点,你从几百年前就发现了……
可你却一直都没有改变,你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你要一直保留着它?
对弱者,你为何,如此心疼而又怜悯?
强者不应该掌管一切吗?强者难道就不应该制定一切吗?
为什么,你偏偏与他们不同呢?
这些问题,旅者在以前就听到过,在书中也看到过,他当时的感受,就只有一种。
愤怒……
出自于心灵与灵魂上的愤怒……
一身武力,却是为了欺凌弱小和奴役他人而生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便将它摧毁,再修正……
我不允许,永远也不允许,这世间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疯过,疯到屠戮了一支军队……
他也软弱过,对自己的情感总是那样的松弛……
从来,没有真正的“坚定”过……
他究竟在想什么?他的理念,他的灵魂,他的一切,他,自出生降临之时,便所经历的这一切……
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又该如何变的美好和平下去?
他,他的内心,已然对这一句话执迷到了用疯狂,用任何形容执念的词语都无法概括的程度。
“极端”一词都不够描写他此刻的极端情感……
他对于这世间的一切憎恨,都嫉恶如仇……
该创造新词了……该用一种新的言词,来描述这一位乱世的旅人了……
没想到,不仅是灵魂,他就连词语本身,都要创建一副独属于他的异类词汇……
就连这个世界的语言,都不足以形容他了……
“龙岭,跟我走,这就是你此刻的愿望吗?”
“嗯……”
“那这座城市,又由谁来带领呢?”
“我不知道,我害怕……”
“……”
这天杀的世道……居然对一个孩子如此粲然……
居然要让一个孩子承受如此沉重的负担……总有一天,我会将造成这一切的人,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乃至这所有的空间与时间当中,从物理与灵魂层面上的法则中,在这一切环宇,彻底抹除……
从灵魂,到现实……从轮回,到最初的存在,我会将他们从生来的那一刻的因果,彻底陨灭,让他们从一切的法则之中脱离,完全的消失于任何维度之中,不见踪影,不见来者与回忆……
恨之入骨,为何恨之入骨,这天杀的世道,就是他恨的原因……
人们为了生存,而经历那不得不经历的苦难,其中又有多少的悲凉与遗憾发生?
而这,不仅是天灾,更且有人为……
但不管是哪一个,他都不会放过……
“好,那便跟着我……其余的,你便什么都不用管了……
这座城市,你令其重新选择一个城主吧……
在你心中,谁是最佳的人选呢?”
“我不知道,我……现在没这个心情,更没这个胆略……”
“那我来,我觉的,那青山最为不错……她对你忠心耿耿,也同样是个好人,在战场上,他所展现出来的一腔热血与能耐,足以匹之于一位心系百姓的良之城主。”
“……”
龙岭沉默了,看起来,她是默认了……
“那好,既然如此的话,龙岭,我会保护你的,途中,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一丝伤害,我做出了这个决定,自然,我也做好了之后遇到一切大大小小苦难的决心……
包括,你受到危害的时候,拼上性命之忧,我也会保护你的那一刻……
你们,无论是我,都是我想要保护的人……你们的过往,你们的悲惨,就是我的痛苦,与责任……
我会铲除这世界一切的邪恶,包括所谓的黑暗……”
我从来,不会怕任何一切,自然也做好了任何悲剧的发生……可说了这么多,我内心里,最想说的,还是那我永远不会悲剧发生的意志,我会拼上一切,哪怕付出灵魂,也要让你们活的好好的,为你们这样的苦命人,穷困的人,劳累的人,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
没有人生来就是大人,懂得那么多的道理,都是有过孩童时期的人,谁曾经不也幻想过世界的美好呢……
而如今,我来了,我会在你们身边,我永远站在你们的身边……
这不是梦,这永远都不是……这那遥远的未来当中,或者在过往,一定是有什么缘由,才让我来到了这里,来到了你们所身处的世界……”
“旅者……这一生,能遇到你,我很幸福……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讲这一切,来讲我此刻的心情……
我爱你……旅者……我爱你……”
话到情处,自然的从嘴中吐露出自己内心里,最为真实,也最为触及情感的话语。
龙岭拥抱在了旅者的怀中,她忍耐着自己的泪水,身子颤抖个不停……
她不敢多说一句,自当是说完那最后一句话后,便紧紧的抱在了旅者的怀中。
不愿分开,不愿分离……
旅者,他蹲在原地,他想,他在想……这世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来源于自身的世界,可这份实力,却是天生的,生下来就有的,却而不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所以在他拥有这份力量之时,他的内心里就一直保持着一种观点:“这没有什么好骄傲的,更没有什么好自豪的,哪怕真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那这也一样,没有什么好自豪骄傲的。”
他不会因为一点优点,而变的骄傲自满,自以为是,也不会因为自己拥有过人的能力,而觉的自己与众不同……
他是人,不是神,他更在想,若自己生来便只是个普通人呢?
若自己没有这份实力呢?
自己能够在这乱世活下来,完全是因为这种未知来源的能力,而那些没有这些能力,生下来便是平凡穷苦的普通人呢?
他们是不希望自己也是个强者吗?他们是不希望,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在克拉城,那些地下城的人,穷苦的人,他们是天生就愿意出生到那里,生活在那里的吗?
不……一想到这些,旅者便越发觉的,自己这一身的幸运,和来之不易,他不能死,也不能停步于此……
只有哪片地方还有所谓的苦难与灾厄,哪里还有痛苦,无论拥有这些的地方是什么维度的存在,他都将一一前去,一个又一个将其虐杀至灭。
该创建一些新的词语来描述我了……
这个世界的所有言语,都已然不足以描述我的情感了。
或者换句话来说,是不足以,描述我的“极端”。
恐怕就连那些乱世当中的精神疯子们,都无法比拟我的情绪与内心。
他讨厌神,更讨厌一切带有高人一等的词汇……
他的极端已然难以用言语去诉说,直至此刻,无言,便是他最为极端的代名词……
每当他沉默的那一刻,不是他心里无话,而是他的情绪迸发的极点已然无法用言语本身去说出,哪怕是万千情绪的词汇在他的情感面前都是显的如此贫穷。
他的沉默无言,是最为“危险”的时刻。
而这危险,可形容与一个好的情绪,也可反之形容于坏……
就像是在形容两个极端的不同那般,只不过,形容它们的合适词语都已然消失,从而“危险”这一词,变为了旅者情感的褒贬之意。
如同现在,旅者对于龙岭的情感,就是好到了一种危险的程度,一种,比极端,还有极端的程度,更且对世人,对着世界,对他能所想到的一切,美好之事。
“你要离开这里的这一件事,你要何时,去向这座城市里的人民们诉说呢?”
“在你离开的前一天……就去说……”
“…………”旅者无言,只是那两次的叹息后,便一边抚摸着龙岭的头发,一边无奈着。
“孩子,你所经历的一切,我已归功于自己的过错之中,请不要觉的这和我没有关系,不要有‘这是我所经历的一切,和你本就没有关系’这些想法,请不要……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看不得别人受一点苦,只要别人哭泣了,悲惨了,自己的心也就会受到牵连,而感到共情,我不愿,不愿让他们受到一点悲苦……这个世界……我从来不愿意这样,有那悲苦劳累的存在……
因为人累死累活,凭什么生来就是要来受苦的……
我不愿意,我不想接受这些……我会为后人,包括你们这一代,都创造下一片美好的世界……
你们不用去教育后人那美好的世界有多么多么的来之不易,不要用那充满“苦难”的情绪去教育他们,我不希望我那创造出来的美好世界,再次充满苦难的意味了……
包括现在,我也不希望你们,为我找想什么,我只希望你们能多多考虑自己……我不怕你们的利用,哪怕是你们真的把我当成工具那样……”
话还没有说道,龙岭便从旅者的怀中脱离,后又急切的将手捂住了旅者的嘴巴,然后……
他就看见,龙岭将自己的嘴,靠在了那捂住旅者手的手背上,若是没有这一个手垫着的话,估计她嘴唇亲在的位置,就不会是那里了……
而旅者,也是被这一幕,这一举动,有所一惊……
只不过在那面具之下,表情并不怎么明显……
只道是十秒左右过后,龙岭才松开捂住旅者的手,同时,也将自己的脸,缓缓的跟旅者的面庞,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那样的感情,只有博爱,所以,我也没有打算真的来……但其实,我的内心,真的很想……直接勇敢上去,从而将那一只手给忽略掉……
可是……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在你说出要把那自己当成工具的那一刻,我很想打你,也很想骂你,但我又不忍心,又怎敢真的去伤害你……我很心痛……我不知道我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让你停止那样的言词……
于是……我也只好用这样的方式了……这样的话,既能表达我对你的情感,又能让你稍微清醒一下,而且,也符合了你心中对我的那份情感……
不过……我也真是感到,另类的可惜……为什么……你会对我,从来就没有过那样的情感呢?反而……却是博爱……那种只是救赎他人的情感……”
在听完这些话后,旅者沉默,但随即,他也给出了回应。
“你们和我最终走的路,有所不同……所以,这也注定,是一场遗憾……”
“是什么路?告诉我……这世上哪有什么走不通的路呢?更何况,是和你一起,什么最终的路,是你我注定要分开才能走的?”
旅者没有说什么,他只当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黑色印记,他,只言一句,随后,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反而,是接着将龙岭抱入怀中,就那样静静的感受着。
“未来,在一片虚无之中,那里,恐怕只有我才能面对的东西,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与它们抗衡,但请放心,最终的结果,终将是我们的胜利……无论,多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