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楼下跑,与永成之间总是保持着一定距离,他往左对方就往右,他往右伸手抓过去,对方就灵活地往后一跳,躲开之后又朝左边挪了两步,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似的。
她凌乱的头发在空中不断飞舞,每一次躲开永成的手之后,都会发出开心的笑声,然而这样的声音只会让永成觉得更加头大。
“可是……不是说要等日落黄昏后吗?”向黎楚说着,把脑袋朝前伸了伸看了一眼招待所外的天色,“现在看起来还有一会儿啊……怎么突然就抬棺走了?”
“谁知道呢,”杨茵真放下窗帘,侧身退回到屋子里,“现在思考这些没有意义。”
林深垂下眼眸,女人在招待所下面突然惊叫了一声,双手往上一抬,笑着就朝民房的一条小道里跑走了。
永成在原地使劲跺了一下脚,也没空犹豫,拔腿就追了出去。
门后世界的时间在一个时间段内不断轮回,这件事除了支撑这个地方运转的那个存在能够知晓之外,其余人是从来感知不到的,所以林深觉得莫爻的棺材在这样的时间点被提前抬走,或许在莫家人看来只是因为村子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他们这一堆所谓的莫爻的同学。
因为无法确定外来人究竟会做出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于是决定提前行动,打个措手不及。
又或者——
林深微微眯眼,转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田松杰。
还是因为昨夜伤了一个婴儿,今天又死了一个,对方虽然察觉不到是谁做的,但觉得应该加快手头上的进度了?
他记得之前在三楼女人的房间看到那个手受伤的男人,是跟莫家奶奶从一个方向过来的,如果他们都是去了那个佛堂,那么合理推测受伤的男人在被田松杰踩断手掌和一颗眼球之后,寻着本能到那个地方去求助了?
婴儿受伤的伤害似乎会反应在它所寄宿的人身上,那么当时那个男人除了手臂之外,至少应该有一只眼睛也是坏掉的。
可按照林深的回忆,对方双目正常,跟莫家奶奶交流的那一会儿看上去也没有什么障碍,难道说是在佛堂里得到了什么修复?但对方能给予他的恢复是有限的,没有办法将踩断的那只手也恢复到正常的模样。
莫家奶奶或许早就察觉到,又或许就是从这个男人身上听到了什么,再加上他们又主动去拜访,怕这次出殡出什么难以预料的问题,所以决定提前行动了?
莫家目前看起来在这个村镇里是特殊的,他们家有一个死去的女儿,以悬棺的方式挂在家里,又有一个说是莫爻的哥哥,但却看上去待遇极差极不被待见的永成。
永成是男人,但他身上感觉不到跟那个黄毛男人一样的气息,所以才会被对方调笑说他们彼此不一样。
或许是他们家真的出现太多异常的问题了,在这个地方本就有些抬不起头做人,所以如今更不愿意再出现其他意外情况,就只能提前行动了。
“那我们也走吧,”元柏大步走到招待所门口,握住门把手,“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出于什么目的,但她前一次打断了那顿饭,现在又像是故意来提醒我们的,那我们也得抓紧时间……要是莫爻的棺材确实特殊,对面不可能不安排人守住的,那么要是去晚了说不定他们都已经把人手安排好了,我们就难行动了。”
孙缙中听了元柏的话,却是转头看了林深一眼。
他的目光中有些欲言又止的内容,眉头微微皱起,抿了一下嘴唇。
程杰双手撑着床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还有些发晕,脚步虚浮,结果被宋灵凡直接一把抄起手来,就给甩到了背上。
她利索地勾住程杰的大腿,把人稳稳当当地背了起来。
程杰有些意外,挣扎着想要下来,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宋灵凡已经往前走了两步,说道:“你就别扑腾了,等你现在这速度走到佛堂,黄花菜都凉了,我敢背你肯定是我觉得这事儿我能做到,你就别扭扭捏捏在意这在意那的了,之前女厕所的事情也是,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被宋灵凡这么一通说,程杰一下子就安静了,他双手扶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点了两下脑袋。
元柏见状直接打开房门,朝外扬了扬下巴,自己第一个走了出去。
接着其他人陆陆续续往外走,一直到屋子里最后只剩下孙缙中跟林深,还有站在门口附近的田松杰。
孙缙中吞了一下口水,像是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
林深笑了一下,走到门外才轻声回头问他,“什么时候?”
这话甚至没有明确地指向什么,但听到之后的孙缙中猛地一抬头,“啊”了一声之后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回答道:“差不多是从莫家离开之后……梦的事情让我惊魂未定,我就一直忍不住在思考……”
他跟在林深后面,一边观察前面的人,一边有意控制着自己的音量,“林深,昨晚门外肯定是有什么东西的对吗?虽然不确定对方到底想要达成什么目的,但真的会什么都不做就离开吗?当时虽然还没有想到后面这么多,但我觉得如果就是明确冲我来的,怎么可能就那样空手走掉?那我晕过去再到噩梦醒来的这段时间里,是肯定发生过点什么的。”
“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我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孙缙中抬头,瞥了一眼前面元柏的背影,“所以刚开始我虽然感觉奇怪,但也接受了你说的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就走了这个说法,可心里总感觉还是不太对劲,直到后面了解到的情况越来越多……你比我冷静很多,替我去检查了衣柜,或许从我复述梦境的时候你就察觉到这当中藏着的信息了,直到我看到其他人跟我出现了差不多相同的感受……”
“你记得吗?当时在莫家小院子里,我感觉到门外像是有什么一样,那就是昨天夜里来找我的怪物吧?”孙缙中眼睛睁得大大的,“我觉得我们被套入了这样的身份,虽然不知道是怎样的原理,但为的应该就是通过这种与他们的死有关的存在,来重新刺激当时临死的画面出现在我们的脑海里,以帮助我们通过这段不属于自己的回忆,找到藏起来的东西,所以只要对方靠近我们就会本能地感觉到不适……”
“……那么这个东西还能是什么呢?我就想到了信封里那块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