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梅还是觉得不妥。
上次九公主就突然跳湖来污蔑她们娘娘，虽说如今九公主来给她们娘娘赔罪道歉了，但让她们单独在一起，保不齐还会发生上次那种事情。
她看着戚宁。
高曦拉了拉戚宁的袖子：“戚娘娘，你让你的宫女去吧，我们在这里不会出什么事的。”
戚宁看了高曦一眼，这才对寄梅说：“听九公主的，你们快去快回就是。”
寄梅迟疑着应了下来：“是。”
吉祥很快就把寄梅给拉走了。
戚宁看向高曦，半开玩笑地说：“九公主把我的宫女支开，到底为了什么事，总不至于又想陷害我吧？”
高曦连忙说：“戚娘娘，你别生气，我确实是故意把你的宫女支开，但不是为了害你，而是、而是我皇兄想见你。”
“你皇兄？”
“没错。”
高曦话音刚落，高暥就从隐蔽处走了出来。
“戚嫔娘娘，是我。”
高曦见高暥出来了，连忙提着裙摆一溜烟跑了。
戚宁看着高暥，冷着脸问：“五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高暥的神色带着两分难堪：“我只是想和你见一面，有些话和你说。”
“我和五殿下不是已经见过好几次了吗，该聊的也都聊过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罢，戚宁转身就想走。
“等等！”
情急之下，高暥拉住了戚宁的手腕。
戚宁连忙回过头：“你放开我！”
高暥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妥，立即松开了戚宁。
他看着戚宁警惕的模样，忙说：“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戚宁后退一步：“你是皇子，我是陛下的妃嫔，我们两个在这里单独见面，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说的清，你这不是害我吗？”
“这个你不必担心。”高暥说，“我让人在外面守着了，不会有其他人进来这园子的，至于你的宫女，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们今天见面，除了我们二人和曦儿知道，不会有第四人知晓。”
这个道理高暥怎么会不懂，如果他们单独见面真的被人看见，又被父皇知道且误会了，不仅戚宁没有好下场，他同样没有什么好下场。
别的不说，皇位肯定不用再想了。
高暥不会把自己和戚宁置于那个境地。
况且，他来见戚宁根本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和她商量事情罢了。
戚宁哼了一声：“你有话就快说吧。”
高暥也不再绕弯子，直接说：“我今日来找你，只是想问问你，是否要加入我们的阵营，一同对付四皇子？”
“结盟？”戚宁反问。
“没错。”高暥说，“你既然要对付高昀和江家，那么和我们的目的就是一致的，与其一个人单枪匹马的，不如加入我们的阵营。”
“这样一来，不管是对于你还是我来说，都是有利的，不是吗？”
戚宁听了这话，有些讽刺地说：“我何德何能，能让五殿下这么费尽心机来找我见面，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至于这件事情，一开始我是想过的，只是五殿下拒绝了我，如今我已经是陛下的妃嫔，有了陛下这座靠山，我已经不再需要五殿下了。”
高暥负手而立，淡声说：“我不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逼问你，只是，就算你有本事利用父皇算计高昀和江家人，可你有本事全身而退吗？”
“你可别忘了，你是江家的义女，和江家脱不了干系，一旦江家出了什么事，你也不可能逃脱得了。”
“父皇确实宠爱你，可一旦牵扯到关于立储和皇位的事情，父皇对你的那点宠爱根本算不了什么，难不成，你就不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听五殿下这话的意思，你能给我留一条退路？”戚宁问道。
“没错，我说过了，既然共谋大事，当然不可能只是利用你，保证你的安全是肯定能做到的。”
戚宁看着高暥，一时间没有回答，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高暥又说：“如果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也可以尽管提出来，只要是我能办到的，都可以满足你。”
戚宁突然冷不丁地笑了一声：“五殿下，我还是更喜欢你之前高傲不羁的模样。”
高暥神色微僵。
片刻后，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是在求你，也不是在逼你，只是在跟你商量，你可以同意，也可以拒绝，没必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
“怎么，当初你能当着江微岚的面羞辱我，我还不能说你几句了？”
“……”
高暥就知道，戚宁果然是在记仇。
戚宁又说：“你刚才说，我还有其他的要求，你也会满足我？”
“是。”
“那……”戚宁沉吟着，她一边考虑，一边用视线在高暥身上打转。
高暥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戚宁伸手指着高暥腰间的位置，“我要这个。”
“什么？”
高暥拧眉看着戚宁。
戚宁笑着说：“我要五殿下腰上悬挂的令牌。”
“你要我的令牌做什么？”高暥不解道。
“有了你这个令牌，应该能自由出入皇宫和京城吧？”
“当然。”
“那就对了。”戚宁理所当然道，“五殿下不是说要给我留一条退路吗，那就给我这个令牌吧。”
她朝高暥摊开手心。
高暥有些无言以对。
他说的退路，是指在危机时刻保戚宁一条小命，可不是简单的字面意思。
但戚宁非要按字面意思理解，也不是不行。
高暥斟酌片刻，便把腰上的令牌摘下来，放到了戚宁手中。
“还有其他要求吗？”
戚宁打量着手中的令牌，很是满意：“暂且还没想到其他的，等我想到再说吧。”
她这嚣张的态度，有一瞬间让高暥很想把令牌拿回来，不想和她继续说下去了。
只是话都说出口了，令牌也给了，高暥只好作罢。
“既然如此，就代表你答应了？”他确认道。
“嗯。”戚宁略点了点头，把那令牌收了起来。
见戚宁点头，高暥背着手说：“听闻，戚嫔娘娘明日要搬去明华宫？”
“没错。”
“娘娘如今是一宫主位，身边伺候的人也会添补，明日我会安排一个宫女在你身边伺候，方便之后我们联系。”
戚宁闻言，沉默地看着高暥。
“怎么，你不满意这个安排？”
高暥解释道：“这是为了方便联系，否则我们联系见面会很麻烦，也有风险。”
“倒不是不满意。”
“那是为何？”
“我只是在想，若是我方才没有答应五殿下，那五殿下是不是要安排那个宫女在我身边当细作，随时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你想多了，我说过，若你不同意，我不会逼你，况且我已经知晓你与我并非对手，我没有监视你的必要。”
高暥这个回答还算让戚宁满意：“那好吧，那宫女叫什么名字？”
“映柳。”
翌日。
戚宁正式从明月阁搬去了明华宫。
嬷嬷又送来了几个宫女太监：“娘娘，您如今已为一宫主位，身边伺候的人不够，这是奴婢新为您挑选的几个，您看看是否满意。”
说着，那嬷嬷让他们一一给戚宁请安。
果然，轮到其中一个宫女时，她低头说道：“奴婢映柳给戚嫔娘娘请安。”
“映柳是吗，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戚宁说道。
映柳抬起头，和戚宁对视了一眼。
戚宁点点头：“你这名字和寄梅的名字倒相合，就跟着寄梅一起做贴身伺候的大宫女吧。”
这话的意思，倒好像只是单纯喜欢映柳这个名字。
映柳连忙跪下谢恩：“多谢娘娘。”
戚宁又对寄梅说：“寄梅，你们好好相处。”
寄梅应了下来：“是，娘娘。”
到了晚些时候，映柳来到戚宁身边伺候。
她在戚宁耳边低声说：“娘娘，五殿下说了，娘娘需要什么东西，或者要传什么消息，都可以告诉奴婢，奴婢会转告给五殿下。”
戚宁瞥了映柳一眼：“知道了。”
自从戚宁和高暥达成一致后，就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高昀那边，为了让皇帝减少对他的忌惮，表面上确实是低调了下来，可私底下仍旧各种小动作不断。
江微岚每隔一段时间会来给戚宁请安，试图从她这边打听一些关于皇帝的消息，戚宁从贵人升为嫔位之后，她来得更频繁了。
戚宁自然不会真的如实告诉江微岚皇帝的一举一动，相反的，她用真假参半的消息从江微岚口中套出了不少关于江家和高昀那边的计划，即便有些江微岚不肯透露的，她也能通过系统知道。
而这些得来的消息，以及皇帝的真实情况，戚宁会通过映柳传递给高暥，高暥也会通过映柳给戚宁传递一些消息，或者给戚宁提供一些她需要的东西。
戚宁夹在皇帝、高暥以及高昀和江家这三方之间周旋，别说，还挺忙的。
但戚宁和高暥之间，并不是所有消息都适合通过映柳来传递的，某些特殊情况下，需要商讨一些重要的事情，他们也会见面。
他们私底下见面的地点，就在凌波湖上的游船里。
那游船一直停在湖边，除了白日里偶尔有人上去游玩，晚上根本不会有人去，也没有什么人值守，再加上离明华宫很近，正合适用来私下会面。
这晚，天刚刚黑下来不久，戚宁又和高暥在游船上碰面。
这游船有上下两层，中间有隔间，即便里面点了灯笼，外面也看不见。
高暥说了些关于高昀的事情，可戚宁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也没怎么听，只托着下巴倚靠在小榻上微微出神。
高暥见状，便不再多说。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香囊递给戚宁。
“这个香囊，是曦儿让我转交给你的。”
这段时间两人见面多，渐渐熟悉了，不再像之前那么争锋相对，倒有些像是友人般的相处，说话做事也自然许多。
戚宁闻言看了一眼那香囊，她哦了一声，伸手去接。
只是她似乎有些神思不定，伸出手去接了，却没接稳。
眼看香囊就要掉落在地，高暥没想太多，下意识连同香囊一起握住了戚宁的手。
“你……”
戚宁回过神，好像被吓了一跳似的，就要抽出手。
高暥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做不妥，他连忙松开她。
他解释道：“你没拿稳，香囊差点掉地上。”
戚宁哼了一声，一把将香囊抢过，低头打量手上的香囊。
高曦绣的香囊，绣工实在不怎么样。
高暥说了句：“小孩子做着玩的玩意儿，她非要我拿过来送给你。”
戚宁这才露出笑意：“有你这样说自己妹妹的吗，再不好也是份心意。”
见戚宁笑了，好像并没有在意刚才他握住她手的事情，高暥暗自松了口气。
他问：“你今晚怎么回事，一直在走神。”
戚宁抬头看向高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说：“今日，是我爹娘的忌日。”
高暥听了这话，顿时也沉默下来。
原来如此，难怪她看起来不太对劲。
高暥可不怎么会安慰人，他正琢磨着是否该说些什么，就见戚宁突然凑近他问道：“我听说，行宫里不能私自祭祀？”
“没错，确实不能。”
戚宁垂下眼眸，小声抱怨道：“规矩真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高暥见戚宁这副失落的模样，想起她那凄惨的身世，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他想了想说：“不如，我带你出去？”
“出去？”
高暥嗯了声，语气淡淡地说：“我在行宫外有府邸，你可以在我的府邸给你爹娘祭祀。”
果然，戚宁听了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但很快，她又面露担忧：“我怎么出的去？而且，要是我不在行宫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这好办。”
高暥轻描淡写地说：“你换身衣裳跟我出去，让映柳换上你的衣裳，在宫里代替你就寝，此刻时辰还早，天亮前我一定把你带回来，不会有旁人知晓的。”
顿了顿，他突然想起什么，面上闪过一丝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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