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旋出了房门,还是有些担心沈佺的病会传染,于是转头又对张玉娘嘱咐道:“张教员,这天气也热了,我看这门窗你就不用关了,多给房间通通风吧。还有,这几天你就不用给学生上课了,就留在这里专心照顾他吧。”
贾欣笑正等的有些不耐烦呢,看到赵旋终于从房内走了出来了,于是迫不及待的就迎了上来。可是她刚走了两步,就见赵旋一脸焦急的冲着自己只摆手,于是便又连忙停了下来,一脸疑惑地看着赵旋。
赵旋快步走到了贾欣笑不远处,压低声音对她说道:“那沈佺的病情非常严重,现在情况不明。我也不清楚这种病是否会人传人,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最近最好不要靠近我,也不要靠近张玉娘。”
贾欣笑听了,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赵旋接着又叮嘱道:“另外,你去通知一下秦山长,就说是我说的,这几日都不要再给张玉娘安排课程了。”
赵旋虽然并未接触那沈公子,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来到了水井旁,仔细地清洗了手和脸之后,这才放心地打马下了三台山。
赵旋进了御药院,可不巧罗知悌和严用和都不在。赵旋环顾四周,看到其他的御医们都在各自的忙碌着,虽然他也认识其中的不少人,但彼此之间并不熟悉,自然也就没有好意思开口求助。
赵旋等了好久,直到中午时分,严用和才坐着马车回来了。
两人见了面后,赵旋就将那沈佺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然后问道:“严大人,我也不方便带他到这里来,您下午方便去看一下吗?”
严用和略微思考了一下,也许是下午他没有太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严用和又打听了一下病人的情况,见赵旋也说不清楚,于是简单的收拾了几样常用的药材,便与赵旋一起向外走去。
两人刚刚走到门口,正巧碰到罗知悌也回来了。罗知悌一眼就看到了赵旋,笑着问道:“赵龙图,你今日怎么又得闲了?”赵旋连忙又将来意说了一遍。
罗知悌听完后,笑道:“正好下午我也没什么事情,就陪着严医官一起走这一趟吧,对了,听说你们食堂的饭菜不错呢?”赵旋闻言笑道:“罗医官能去我春草堂的话,自然就有好饭菜了。”
三台山,春草堂内。
张玉娘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连忙从敞开的房门向外看去,见是赵旋带着一老一少两个挎着药箱的人回来了,连忙迎了出来。
三人进了房间,罗知悌就径自走向了躺着的沈佺而去,严用和则仔细的闻了闻房间里的气味,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罗知悌走到了沈佺的面前,先是观察了一下他的面色,然后缓缓的伏下身去,耳朵凑在了沈佺的口鼻之处,片刻后他站起身来,对严用和道:“严太医,此人气若游丝,兼有痰鸣,看样子情况的确有点严重了啊。”
说完,罗知悌便蹲下了身子,用三根手指轻轻的搭在了沈佺的手上,静心感受了起来。大家都知道他在诊脉,于是也都保持着沉默,生怕干扰了他。
片刻后,罗知悌抬起头来,眉头微皱,对严用和道:“此人的病情倒是也奇怪,脉象微细欲绝,不但气血两虚,而且似有下焦壅塞之相。”
严用和闻言对罗知悌道:“我望此人的面色,感到他身上湿气比较重呢。”罗知悌点头道:“我也感觉如此,起码他就有痰湿。但是似乎也并不是重点,不过此人现在既然无法说话,我也只能再想些别的办法了。”
说完,罗知悌就自顾自的蹲了下来,拿出了自己的药箱,在里面翻找了起来。
张玉娘听了罗知悌的话却有些着急,她连忙提醒罗知悌道:“罗大人,我家郎君曾经受过风寒的,莫非是寒湿?”罗知悌头也没抬,随口道:“嗯,待我检查完了再说。”
张玉娘见罗知悌查不出问题所在,不自觉的又向严用和看去。她走到严用和的身边,怯怯的问道:“这位大人,您能再去给我的沈郎把把脉吗?”
说实话,张玉娘这一问就显得有些失礼了,不过这倒也能理解。中国人向来都是迷信老中医的,而罗知悌的年纪比起严用和来又明显的年轻了许多,因而张玉娘在心急之下,才有了此问。
严用和淡淡的看了张玉娘一眼,解释道:“这位姑娘,罗太医虽然年轻,但是望闻问切的本事不在我之下,他既然出手了,我也就没有出手的必要了。”
罗知悌从箱子里找出了一个小镊子,他听了张玉娘的话也皱了皱眉,然后起身对张玉娘道:“张姑娘是吧,麻烦你把病人的身子给扶起来,让他面朝光照的地方。”
张玉娘闻言不敢说话,连忙上前,吃力的将沈佺的身子给扶了起来,让阳光正好照射在了沈佺的脸上。
罗知悌走上前去,远远的用手将沈佺的嘴巴拉开,顿时一股腐臭就传了出来。罗知悌早已屏住了呼吸,快速的将小镊子伸入沈佺的口中,将他的舌头拉了出来,在阳光下仔细的看了一看,然后他就收回了镊子,这才稍微闻了一下气味。
做完这一切,罗知悌连忙走到了门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扭头对张玉娘道:“好了,张姑娘放他躺下吧。”然后罗知悌又看向了严用和,说道:“病人的舌苔黄腻,是湿热无疑了。而且他的舌质暗红,看来他已经病了有一阵子了。”
罗知悌说完,就沉默了下来,陷入了思考。严用和听了也是有些吃惊,他听了张玉娘的话,开始也觉得沈佺会有寒湿,但是当时他也看到了沈佺的舌头,却是湿热无疑了。
严用和也低头思索了起来,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这时严用和突然想起了罗知悌把脉时说沈佺下焦壅塞,又想起了自己进门时闻到的腥臊之味,忽然灵光一动,连忙对罗知悌道:“罗太医,你说他的病有没有可能是下焦湿热引起的呢?”
罗知悌闻言就是一怔,随即便抬头向张玉娘看去,但见她模样清秀,面色健康,于是疑惑的对张玉娘问道:“你们两人同房多久了?”
张玉娘闻言顿时脸色涨红,她低下头小声的答道:“罗大人,我和沈郎虽然早有婚约,但是,但是我们还不曾同房过的。”
张玉娘的这话一出,罗知悌和严用和都愣住了。片刻之后,罗知悌才对张玉娘道:“还要麻烦你一下,你把病人的衣服都给解开吧。”
”张玉娘虽然害羞,但是这事也的确不好烦劳旁人,于是她红着脸,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将沈佺的外衣层层的解开,只剩下了沈佺贴身的犊鼻裈,却是再也下不去手了。
犊鼻裈是古人对于贴身短裤的叫法,因为它的形状像牛的鼻子,故而得名。比如说《汉书.司马相如传》就写道:“相如身自着犊鼻裈,与庸保杂作,涤器于市中。”
张玉娘抬头看向了罗知悌,轻声的问道:“罗大人,您看这样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