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紧紧盯着金光瑶，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
“所以那个时候，你就对我大哥有了杀机？”
“不，更早。”金光瑶摇摇头，看了一眼聂明玦对聂怀说:
“在射日之征结束，大哥当着二哥要杀我时，我就已经动了杀心。
不过是二哥在，我也还要利用聂氏这层关系，才隐忍下来。
二哥提出结拜时，我就更加不能动手了。
不过我也知道，大哥和我只能活一个，不然我做的那些事，迟早会曝光。”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削弱我聂氏的实力时，又开始算计我大哥和魏兄之间的关系，最后下了死手。”
“没错。”金光瑶坦荡的承认，他知道这里没有秘密，也不需要隐瞒。
“还真是好重的心机。”聂怀桑意有所指的看了蓝曦臣一眼。
蓝曦臣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只觉得自己不该坐在这里，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识人不清，造成不可挽回的错。
仙门百家的人也是惊呆了，他们看着两个人的交锋，怪不得金光瑶能当仙督，而聂怀桑能把金光瑶拉下马。
聂怀桑不顾任何人打量的眼神，问出了他最好奇的问题:
“我很好奇，为何你对我大哥起了杀意，同样是利用，为何对蓝宗主就百般维护？”
金光瑶闻言脸色惨白，看了蓝曦臣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默默不作声。
蓝曦臣同样脸色惨白的看着金光瑶，
看金光瑶不说话，聂怀桑笑嘻嘻的说:
“我猜，你是不能。”
金光瑶豁然抬起头，警告的看着聂怀桑，警告的喊了一声:
“聂怀桑！”
聂怀桑就像没有看到蓝曦臣惨白的脸色，和听到金光瑶警告的声音，自顾自的开口:
“你不敢，更加害怕。
你不敢动手是因为蓝宗主死了，姑苏蓝氏就落在含光君手里，那么以含光君和魏兄的关系，姑苏蓝氏就不会成为你的助力，反而会威胁到你的计划。
含光君在别人眼里和魏兄关系不好，可在你我眼里，分明是护极了魏兄。
所以你不仅不能对蓝宗主动手，还要助他将姑苏蓝氏牢牢握在蓝宗主手里。
这样含光君就失去了蓝氏家族的支持，魏兄就得不到蓝氏的支持。
而围剿魏兄后，你特意送信给蓝老先生，把含光君的事告诉蓝老先生，就是因为你知道他讨厌魏兄。
蓝老先生讨厌魏兄，为了护住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给大家一个交代，蓝先生会重重惩罚含光君。
可含光君为人正直，不会对正义妥协，所以他会坚持自己看到的，认定的，那他就会惹怒蓝老先生。
其一不会阻拦你对魏兄那些东西的窥伺，又能让含光君失去对蓝氏的掌控。
这样不管怎么说，你都要出手对待含光君，可你又不能真让含光君在别人手里出事，不然蓝氏不会罢休，蓝宗主会愧疚，不会有时间支持你。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蓝老先生自己惩罚含光君，也让姑苏蓝氏那些支持含光君的人，对含光君失望。
这样姑苏蓝氏就只能是蓝宗主的，因为他对你的信任胜过含光君，成为了你最大的支持者，是吗？”
随着聂怀桑的话落下，金光瑶最隐秘，最无耻的算计暴露出来，让金光瑶猛的站起来，对着聂怀桑咆哮:
“聂怀桑，我应该动手杀了你，不该留着你。”
“哈哈啥，”聂怀桑笑的畅快，对金光瑶诛心:
“金仙督，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就算你杀了我，在这里我还是会坐在这里，撕开你所有最深的隐秘，让那些你不敢，就算死也要维护的虚伪，暴露在你害怕的人面前。”
听到这里，金光瑶瘫软在地上，再也不敢抬头看向任何方向，失望的母亲和那个他就是死也想留下一份美好的人。
蓝曦臣和蓝启仁目瞪口呆的看着聂怀桑，听着聂怀桑那些诛心言论，所以他们也是金光瑶算计的一枚棋子，一把伤害他们最亲的人的刀。
蓝曦臣想到自己从金光瑶死后，睁眼闭眼就是金光瑶要自己陪他死又推开他的画面，就愧疚的闭关，到头来他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为了一个就算死也要算计他的人闭关，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自己伤害最深的人。
蓝曦臣颤抖的问:
“金仙督，聂宗主说的是真的吗？那些都是你的算计？”
金光瑶不想回答，那是他最卑劣的算计，可最后叹息一声，沙哑的声音传来:
“何必问那么清楚？”
是啊，何必问那么清楚？蓝曦臣这一刻是恨的，恨金光瑶的卑劣算计，更恨的是自己，是自己的愚蠢。
蓝曦臣颓废的低下头，他没有看任何人，他也不敢看向任何人，害怕看到蓝忘机那双失望透顶的眼神。
蓝启仁听到自己也是算计的一环，他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那些他坚持的，固执的认知让他无法聚焦，也无法面对。
凌韵恼怒的看着金光瑶，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金光瑶那神色，最终她看着孟诗，狠厉的说:
“孟诗，你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孽障？为什么，你自己沦为妓女了，为什么还要生下他？”
这一刻的她什么都管不了，什么也顾不了，她只是一个看到自己两个孩子被欺骗伤心难过的母亲。
她如何去责怪自己被欺骗利用的孩子，只能去责怪那个欺骗他的人。
她只能将满腔绝望伤心发泄到另一个人身上，一个不顾所有情况，执意生下这个出身复杂的人。
孟诗和金光瑶同时身体一颤，孟诗抬起苍白的脸，看着那个愤怒到口出恶言的女子，又看看脸色惨白的蓝曦臣，最终视线落在孟瑶身上。
“阿瑶...”
听着耳边蓝曦臣母亲恶毒的话，和母亲绝望的呼喊，金光瑶抬起绝望的脸，看向自己的母亲，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透着绝望
“母亲，我也恨，恨自己为何出生，后悔来到这个世间，所以我给自己仙剑起名‘恨生’，可我怎么办？
你生下我，让我去认祖归宗，我一路踏着尸山血海认了亲，又想要得到所有美好。
想要得到别人刚出生就拥有的一切，甚至想要摘下一抹月光，让它只属于我。
可我的出生就注定，一切都是虚妄，都是别人垂手可得，却让我花费一生都得不到的一切。
母亲，你说，为何我要出生，为何我要踏着尸山血海，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孟诗跪下来，抱着这个身体单薄的儿子，绝望的哭泣。
是她的错，是她不顾自己的情况，不听劝解，给自己孩子带来了生下就拥有的汚名和伤痛。
悲凄绝望的哭声，拉回了凌韵的神智，她默默的坐下，没有看任何人，
魏婴和蓝湛一左一右将她护在自己身后，隔绝了那些震惊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