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勇还是有些犹豫,他推脱道:“俗话说‘疏不间亲’,这个道理您肯定比我更清楚。我觉得我不太适合跟阿德里亚娜谈这些事情。
“万一哪天她不小心把我说的话告诉了您太太,那我以后还怎么去见您太太啊。这毕竟是您的家务事,还是您自己去跟她讲比较合适。”
陈先生满脸嗔怒,圆睁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贾勇,语气略带责备地说道:“这怎么能说是我的家务事呢?!这明明就是公事嘛!
“你仔细想想看,你们公司可是把十几万美元的货物,全权交由你负责啊!要是这批货物卖不出去,货款无法顺利收回,那你该如何向你的公司交代呢?”
陈先生看着贾勇那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嘴角不由得泛起孩子一样顽皮的笑容,他用手比划着说道:“咱俩现在可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喽!谁也别想逃脱,你跑不掉,我自然也跑不掉咯!”
陈先生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感叹道:“还是咱们懂中国文化的人之间,更容易沟通交流啊!我跟我那宝贝女儿都没办法像这样深入地交流呢。”
陈先生如释重负地说:“不过现在好啦,既然咱俩都已经被绑在一起了,那关于和我女儿交流的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解决吧!”
当天晚上,陈先生邀请贾勇到家中共进晚餐。在前往陈先生家的路上,陈先生开车,贾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琢磨着怎么跟阿德里亚娜聊。
陈先生看了看满腹心事的贾勇,随意地问道:“你去叶先生家都聊了些什么呢?”
贾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哦,就是叙叙旧啦。叶先生一直以来都是从我们公司进口陶瓷的。我在国内的时候,叶先生这边的业务是由我负责的。
“我跟他们讲了讲我在景德镇和唐山港帮他们备货、发货过程中碰到的事情。”
陈先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接着问道:“哦?是吗?那方便给我讲讲吗?”
贾勇爽快地说:“当然可以啦。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公司安排了一位女同事负责叶先生这边的业务。
“这位女同事是江西景德镇人,对陶瓷业务自然是比较熟悉的。如果一切都进展顺利的话,那么现在在巴西的人应该就是她,而不是我啦。”
陈先生一脸凝重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呢?”
贾勇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她没有到叶先生指定的有出口产品生产资质的生产厂家去进货,而是找了一些民办小工厂的货物来滥竽充数。
“被叶先生发现后,她和叶先生、叶太太的关系闹得很僵。我们公司考虑到这种情况,觉得再派她到巴西来,恐怕很难顺利开展工作。”
陈先生听后,赞同地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国外的华人圈子本来就很小,一旦有一个人说她不好,大家都会对她敬而远之,不敢再跟她有往来。所以,你们公司的这个决策是非常明智的。
“而且,说实在的,我也不太希望你们公司派一个女人过来。海外市场营销是很辛苦的事,派个娇滴滴的小姐过来,不合适。我这里需要一个能跟着我干事创业的小伙子,就像你这样的。
“你们公司给我派过来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娇小姐过来可不行。我这里已经有三个女人一台戏了,我自己都招架不住,要你帮忙。再来一个女人,别说唱戏了,戏台也要让他们拆了,日子就别过了。”
说到这里,陈先生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问道:“对了,叶先生有没有跟你提到过我呢?”
贾勇早就想到他会打听这个,就婉转地说:“叶先生问我住在什么地方?我说住在您安排的地方。”
陈先生问:“他没有问我们之间的合作?”
贾勇面带微笑地说道:“他问了。我跟他说,我们公司跟您在一起开展节能灯业务,这和他的陶瓷业务不会产生冲突。”
陈先生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嗯,确实如此,各做各的业务,互不干扰嘛。那么,这位叶先生对你提到我,有没有讲他对我的印象呢?”
贾勇赶忙回答道:“有的,他知道您。他还说您一直在外地经营农场,与圣保罗的华人圈接触相对较少。”
陈先生点了点头,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没错,我那时一心扑在农场上,很少有机会到圣保罗来。除非是参加我哥哥组织的一些活动,否则我基本都在农场忙碌。”
贾勇接着说:“叶先生对您哥哥的印象相当深刻呢。”
陈先生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缓缓说道:“想当年啊,那些从台湾来的人,到了巴西之后,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找个机会结识一下我哥哥呢!”
一旁的贾勇连忙附和道:“他们还记得您给您哥哥当过随员呢。说您那时候真是风度翩翩,简直就是偶像级别的人物啊!”
陈先生摆了摆手,笑着说:“哈哈,好汉不提当年勇啦!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要是知道我早年的那些事情,那肯定是来巴西好多年咯?”
贾勇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他们在台湾有一家陶瓷厂,后来把厂关掉了,就跑来巴西啦。
“到了巴西之后呢,他们还考察过建工厂的事情。不过后来经过深思熟虑,觉得建工厂还不如做贸易赚钱呢,所以这才开始跟我们公司合作。依我看呐,他们在巴西应该有十年左右的时间啦。”
陈先生感慨地说道:“我给我哥哥当随员,开农场的事,那可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啦!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贾勇连忙解释道:“我听叶太太说,您当年可是上过杂志封面的呢!很多人都是看了您的故事,才开始萌生出到海外创业的想法的。
“他们应该是在卖掉台湾工厂之前,到巴西考察过,那个时候见过您。只是您对他们没有印象罢了。”
陈先生微微一笑,回忆起了那段遥远的时光:“那个时候啊,台湾的经济主要还是靠生产劳动密集型产品,比如玩具厂、塑料厂、陶瓷厂等等,工厂倒是不少。
“可是,随着年轻人受教育水平的提高,他们就不愿意再去这些工厂里做工了。毕竟,谁不想有更好的发展机会呢?
“台湾地方小,机会自然就不多。这些年轻人高不成低不就的,对海外就有了很多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