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哥，沈老师，我这里犯了什么事儿吗？”
问询室里，闵雪眼里带着水光，有点局促的给杜城和沈翊打招呼，整个人带着淡淡的愧疚和难以言述的拧巴和委屈。
伸出手接过沈翊递过来的一张画，闵雪不认识，怯怯的问道“这是？”
“贝阿朵莉切·桑西，她跟你一样，长了一张娃娃脸，后世人都觉得，她是一个未成年少女，她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女孩，被暴虐的父亲性侵，最后不堪忍受，联合家人把她父亲给杀了。”
\"她只是？“
闵雪声音带着一点点哽咽。
“跟你很像，但其实她那时候已经二十一岁了。”后面的那一句话才是沈翊想说的话，也是案件的核心主题。
杜城蹙眉，盯着闵雪，眼里的失望，难过都是清清楚楚摆在眼前的“闵雪，林雪，张婷，我们到底该怎么称呼你。”
张婷二字，叫闵雪明白，她已经被查的清清楚楚了，一滴泪从眼角落下，漂亮的双眸里是无法言说的悲痛。
“你不明白，像我们这种一出生就被抛弃了的人，多么渴望一份依靠，每一个成年了以后，从福利院出去的哥哥姐姐，他们回来探望时候都会说，说自己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在外面都是自己一个人，没有依靠，我很害怕离开福利院。
所以，我就想了一个办法，我用了比我年纪小很多的林雪身份，一直赖在福利院，我就喜欢被福利院养着，至少我不是一个人，有人陪着我。”
这个时候，闵雪已经泣不成声了，脸上的泪怎么也擦不干净，那种害怕被抛弃，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寂之感，萦绕在闵雪的周围。
杜城能够理解，可因为这一点点隐瞒，一个已经牺牲的警察，可能要因此毁了自己的身后名，想到此处，杜城是真的愤怒。
“当年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不告诉雷队，你的真实年龄？”
几乎是怒吼，高扬的嗓门，是杜城从不曾对闵雪展露的一面，杜城不理解到底是为什么。
闵雪脸上的泪被擦干，眼里的泪水也止住了，那双眼眸死死盯住杜城，眼里都是阴冷，一字一句说道：“因为我要张斌付出代价。”
“法律会叫张斌付出应有的代价。”
杜城的愤怒换来的是闵雪讥讽的笑容，微微上扬的嘴角，眼里的冰冷，骤然升腾的悲愤，闵雪敲击着面前的桌板。
“不够，不够，比起他对我做的那些，他付出的代价太轻了。”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不是大吼大叫，闵雪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咬着后槽牙，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吼，那么轻又那么重。
无视杜城和沈翊的目光，闵雪开始讲述最开始被领养的日子“闵胜梅领养我以后，一开始慈眉善目的，我也拼命表现的很懂事，我以为我运气好，终于可以有一个家，直到她带着我嫁给了张斌...”
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被侵犯，这是闵雪对家庭的期盼，对亲人期盼被击碎，心理上的崩溃和绝望，那是对人性的绝望。
寂静夜里，她的颤抖和崩溃，那人面兽心的东西脸上那恶心的笑容，她期盼的母亲救赎，她的恐惧和害怕，没有人出来救她，她甚至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直到她最后只能自救。
母亲的故作不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是叫她崩溃的源泉，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时至今日都在折磨着她，如影随形，叫她夜不能寐或者在梦中惊醒。
这是个悲惨的姑娘，拥有悲惨的过去，可这不是犯罪的理由，更不是杜城能够心软的理由，他首先是警察杜城，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们要维护社会秩序，保护人民群众的人生财产安全，其次才能再说其他的。
沉默了一瞬间，杜城还是继续问了下去。
“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张丽丽她们假扮成未成年人诈骗，都和你有关，而且她们诈骗的对象，都是你救助的捐助人，为什么这么干？”
“因为总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叫我拿着那些女孩做交易，就好像张斌一样。”
在张斌家里，那人渣已经提出了这些，说的道貌岸然，什么照顾，帮忙，朋友，都是一群人面兽心的人。
“后来，我就让张丽丽她们假装未成年人，敲诈他们，这样一来，就可以惩罚那些人，也可以保护那些女孩，叫我的救助站可以运转。我是真心想帮助那些女孩的，我不想再叫她们经历我的那些不幸，但是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杜哥，救助站怎么办？”
说到最后时候，闵雪又哽咽起来，那些姑娘都是跟她一样的可怜人。杜城听到最后，舒展了自己眉眼，眼里带着温润的光，浑身的冰冷尽数消退。
“别担心，她们会得到妥善的处置。从今以后你希望我们怎么称呼你，闵雪？林雪？”
“张婷。”闵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现在我终于有机会放下一切，做回张婷。”
一切都水落石出，雷一斐这件事儿，市局也出了结果，那就是没有问题，没有过错，不需要再脏污了身后名。
杜城难得恢复了自己笑脸，前几天那种躁怒也都没有了，张局对杜城这次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
临出发之前，陆海洲带着一股欠打的模样，进了杜城办公室，这俩每次都带着那种针锋相对，又带着惺惺相惜的感觉。
难得，陈崖没有接沈翊，在家里准备晚餐，都是沈翊喜欢的菜，他家的猫儿，对做饭是没有一点天赋的，咖啡冲的很棒，可惜他是一个老古董，不爱喝咖啡啊。
【小七，本尊这男人做的时间久了，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
小七一头雾水，它家主子应该是不分什么具体性别的，是男是女不都是看自己主子心情的吗？
【那主人你喜欢做男人还是女人？】
陈崖沉默一瞬，他倒是真的无所谓，更谈不上喜欢一个人改变，确定自己的性别，迄今为止叫他头疼，且还念叨着的也只有那个大黑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