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事是不需要明说的,只需要一个肯定的眼神,便足矣。
那天雪后,林听和蒋宗之间就只差了一个精心准备的仪式。
林听原本并不觉得表白什么的有多大的必要性,但每每瞧见蒋宗那认真严谨的模样,她竟也有些期待了。
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谈情说爱了。
因为段珺迟迟没给她回话。
林听也不管主动询问是否会显得急切没城府,她不打电话,她打就是了。
“五姐啊,我银行贷款都到账了,你怎么能比银行还慢?”
林听暗戳戳的嘲讽她。
出乎意料的是,段珺竟然没有骂街,反倒是瘆人的陪着笑。
“那个…听儿啊,你也别着急,你知道的,京城人多事儿多,而且我背后还有我爹,不管干什么都得守规矩……你再给我点儿时间,容我几天。”
她这过分热闹客气的语调吓了林听一跳。
段珺客气?
那还不如掏枪呢!
林听深吸了口气,直接问:“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段珺迟疑了好一会儿,仍旧对自己下不了那个狠心,绕着弯儿说,“倒也不是完全没进展没消息,实际上,我这儿有两个消息……”
林听很懂的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是吧?”
“哈哈哈当然不是……是两个坏消息。”
“……”
……
“小孩,你听话,让我出去,我得找活儿干。”
酒店里,何平百般无奈的语重心长的试图跟榔头讲道理。
他得到那件军大衣已经一星期了。
这过分舒适却漫长的七天里,他最明确的想法就是——戒酒!
别人喝酒误事,最多误上一两天,他可好,一误就是一星期。
他醒酒之后就在这个酒店房间里了,有吃有喝,还有个天天咧着嘴就是乐的光头小伙。
他一度怀疑那个很善良的小姑娘是不是想把自己卖了。
但转念一想,他现在都没那件军大衣值钱,被卖的资本都没有。
榔头看着电视啃着烧鸡,满嘴是油,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那不行,老板说了,叔你身体太差了,让你好好养养!”
陪何平这项任务,是榔头今年最喜欢的。
不用去外地,不用勾心斗角……还不用学认字。
照顾一个何平,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儿。
何平愁得直搓脸。
这样的对话,在这一个星期里平均每天要出现五次,差点儿就比榔头每天吃饭的次数还要多了。
“你这小孩……怎么就这么犟呢?”何平无奈至极,甚至有些麻木了。
一星期了,他快要看开了。
榔头满脸单纯的递过去另一个鸡腿:“叔,吃点儿?”
何平:“……”
他沉默两秒,接过鸡腿咬了一口。
榔头顺手开了两瓶啤酒,塞了一瓶给何平,说着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安慰他:
“叔,你就踏实住着,我老板人可好了,不能坑你。再说,就你现在的身子骨能去干啥工作?数九寒冬的又有啥工作给你做?”
何平把啤酒瓶放到一边,没喝。
他叹了口气,略显惆怅的看着窗外,喃喃道:“那我也不能就这么厚着脸皮让一个小姑娘养活啊……”
“我老板捐的学校多了,不差你一个。”榔头没心没肺的喝着酒啃着鸡腿,随口说。
何平有些哭笑不得:“那怎么能一样?小孩儿需要帮助,我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我当小工搬砖头也能养活自己。”
榔头打了个酒嗝儿,随口说:“那你更别走了,上星期陈哥还说工地上缺小工呢。”
“……?”
何平愣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古怪:“你们老板还有工地?”
……
“总工把那个工程干完就出国进修了,三年五载不可能回来,回来了也是直接进建设局,不可能接你这活儿。”
段珺语调无奈,被迫说起她的两个坏消息。
林听揉着额角。
她想到了事情不会顺利,但她想的是钱会难搞,没想到竟会是人出了岔子。
林听问:“一个工程那么多人,总该有其他人可以用吧?”
“当然!”段珺先是很有底气的应了一声,随后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第二个坏消息是……二把进去了。”
林听怀揣着最后一丝希冀:“进哪儿去了?进修吗?进科学院还是研究院啊?”
“……监狱。”
林听:“……”
她倒是宁愿那人进了研究院!
至少也算个好去处!
“听儿?”
林听沉默太久,段珺试探着喊了她一声,“你……还冷静吗?”
林听的语调无波无澜,看开了似的:“冷静,特别冷静。姐,咱研究一下劫狱的可能性。”
“啧,就说你是土匪……”
林听微微笑,语气依旧冷静:“我如果真的是大当家的那还简单了呢……我听说犯人都得工作对吧?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不让这位去踩缝纫机,让他做点儿本职工作?”
段珺沉默。
林听按着额角,思路清奇的游说道:“你看,技术和知识是无罪的,对吧?相比于劫狱,是不是这个对策更符合法律规范?”
“那个……”
段珺迟疑了一会儿,想着左右林听不在自己跟前儿,便说:“其实,还有第三个坏消息。”
林听:“我现在订机票去京城,你等明天当我面儿说。”
段珺只短暂的停顿了一秒钟,便脱口而出:“他刑满释放了!现在找不着他人在哪儿!”
“呵,呵呵……”
林听很冷静的笑着。
笑得无比冷。
她的楼啊……
还没开工,就要从 58 层砍到 18 层了呢。
段珺被林听笑得脊背发寒。
她难得露怯,试探着说:“要不我把那位的资料传真给你,你找找?”
林听反问:“你怎么不找?”
在互联网没有普及、身份信息没有联网互通、甚至黑户都有一大堆的年月,从几亿人中找一个人?
她上辈子得拯救过银河系才能有如此好运气吧!
与其找这样一个人,她还不如另求他人呢!
就在林听在脑海中盘算如何去找一个有本事的总工时,张亮敲门而入。
“老板,京城那边不知道谁传出去了风声,说咱们那块地要动工,原住户闹起来了。”
林听:“……”
压垮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