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昤双表现惊人,宛如傲雪仙子一般在冰柱之下一枝独秀,一时半刻也没有人胆敢上前。
女剑客们看到柳昤双如此惊人的表现也被她的剑意所摄,不会自讨苦吃。
至于那些男剑修在解决完多余的对手前也没人拉的下脸来对着一个女子出剑。
故而柳昤双也得到了片刻的休息,她非是真气不足而是更加双足踏地一呼一吸之间都在感受着石台的摇晃以及山巅缭乱的风。
“轰!!”
但方寸之间的平静并不能代表所有,反倒是在石台中心。一道轰鸣吸引了台下无数武者的目光。
“引送!!”
平淡的话语却斩出冰冷如渊的剑光,百米白芒在石台之上尤为刺眼。
而对应的则是一把真气所化的巨剑好似火山喷发,冲天而起。
沉重的气势将石台蓦的往下一沉,铁链绷紧,气流爆散!!
“灼乱峰!!”
好似天神执笔,两两对碰之下使得百丈之内天地变色,气贯云霄,恐怖的荡波直接推开石台中心的所有武者。
其余的几十人皆是面色狂变,咬着牙抽身退避。
“是破空境!!”
“是谁!!好……强!!”
“快退!!神仙打架,非吾能插手!!”
狂风在悲鸣,整个石台晃动不止。方圆二十丈内没有人胆敢靠近一步。
只见那石台中心,白衣白发的凌云无喜无悲,但手中一把细剑已经有些弯折。
原本的白衣也有些褶皱,脚下狰狞的地面绵延四面八方,一条剑痕横跃在众人之间。
而对面那人更是生的虎背熊腰极为壮硕,钢髯短发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一张方脸生的刚毅无比,浑身澎湃的气势还在外放,当真雄浑无比。
而他手握青钢重剑,其上突然出现一条细细的剑痕,几乎要将重剑一分为二。
两个破空境强者的拼杀,只全力一招就废了两把武器。
石台上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眼前两人。
“那……那是剑墓凌云?”
“嘶!好强!听闻他的迎送杀剑已经臻至化境,而且凌楼主天纵奇才,还将剑法推陈出新,创造出了自己的极招。”
“是啊,正所谓剑墓诛魔!他可是闻名在外的大侠啊。那对面这个是………”
人群中议论纷纷,也都想知道能跟凌云打成这样的高手又是何人。
莫潇眼神微眯,看着那汉子一身暗色劲装,只有衣领处露出一抹玄黄。
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他看向不远处正拿着话本看的津津有味的小丫头走了过去。
“云姑娘?”
第五云正看的起劲,忽的被人打断自然是不舒服。当她抬眼看到是莫潇时,心中火气却没来由的一泄。
没办法,她算计不过莫潇啊,更何况还跟几人关系不错。与其闹上一番自讨苦吃,还不如一动不动。
最起码不受这个累。
第五云微哼一声道
“是你这个讨厌鬼啊,干嘛呀。”
莫潇笑着说道
“没事啊,在下只是好奇为何你们境英门弟子看起来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却要似我这般江湖散人掩盖身份藏头露尾呢。”
第五云原本听着还有些自豪,可随着莫潇话语说完她的小嘴已经撅起,气鼓鼓的盯着他问道
“谁说的!我境英门的师兄师姐向来是光明磊落,你才是藏头露尾!莫……”
她下意识的就想要说出什么来,可最后还是反应迅速的将自己的小嘴巴捂起。
莫潇浑不在意口中话语轻飘飘的话语落在了她的耳中
“那台上和凌云对招之人呢?内衬明明是境英门装束,用的也是你宗门重剑,却外披武袍掩人耳目?”
第五云心中一悚,但还是嘴硬的说道
“那……那是个人穿着喜好有所不同。你凭什么说我们境英门弟子藏头露尾!”
莫潇却不疾不徐的说道
“此山间虽然凉爽,但至午时也会燥热。那汉子身材高大威猛,怎么也不应该身着如此臃肿的衣物比武。”
“更何况,若是中意暗色服饰,那么内外统一岂不是更好。呵,暗色武服露出玄黄领子来,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第五云听着莫潇的话,已经乱了方寸,但转念一想继续咬着牙说道
“哼,随便你怎么说。那便关我何事!”
听闻此言莫潇的表情变得苦涩起来,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如此高手。双双必不能敌,云你应该也知道。她师承不凡,所以虽是女子也是争强好胜的。”
“哪怕是我也是在她所想要超越挑战之人。等会那丫头不明不白的输了,应当是会来问我那人姓名的。”
说着他带着些许请求的目光看向第五云道
“我也只是猜测那汉子是宗门之人却不知晓姓甚名谁。所以才来求助云姑娘,现在看起来倒是在下唐突了……唉!”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这副模样却是让第五云为难了起来。
诚然莫潇老是算计于她,但作为宗门大小姐的第五云却并不讨厌几人。
甚至在莫潇四人身边还会觉得十分有趣,再加上几日下来她与柳昤双相处最好,甚至有了姐妹相称。
这新交的朋友有种脱离了宗门桎梏的轻松感觉。
现在莫潇说起,她也着实有些为难。
但脑海中再一想,是自己父亲下的命令,自己又不知其为何如此。
那么说出他的姓名也没什么关系,反正石台之上各凭本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半晌,第五云低声说道
“那是……我护卫亲哥哥象洪,破空……境中期。”
莫潇听罢心中一喜,但面上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说道
“多谢云姑娘告知,放心,在下不会多嘴说出去的!”
随后在第五云复杂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小丫头想了片刻,甩了甩脑袋决定不去思考那些烧脑子的事情。
小米儿抱着手余光瞥见莫潇走回来,直接问道
“你知晓那人身份了?”
莫潇看向石台点了点头感叹道
“凌云要输了,宗主落子不同凡响啊,就是不知道为何……”
而石台之上,凌云和象洪已经扔下了手中废剑,默契无比的先行拿新剑而立,其间谁也没有动手偷袭。
但就这么一来一回,象洪的额头已经出现了一层细汗。
他咬着牙心中暗道
“奶奶的,热死老子了。唉真是没脸!想不到老子还有以大欺小以势压人的一天,真是丢人!”
想着他看向凌云的目光还是钦佩的,自己年近三十还是宗门弟子才有这修为,眼前这个散修身负“剑墓”之名和自己对拼一招而不败,已经是人中豪杰了。
这个汉子脸上微微泛红,一身灼热之气难受无比,也不愿脱了那暗色外袍。
算是他给自己最后的一层遮羞布吧。
象魁看着白发飞舞的凌云沉声开口道
“不愧是地字壹号,剑墓凌云!按理来说在下不应该如此行事,但剑道争锋,山巅之上只能如此。”
“在下赔罪了!”
剑客都是骄傲的,宗门弟子更是如此,所以这一句话象洪说的真心实意。
凌云感受着他身上强横无比的真气,宛如幽潭一般不为所动。他只是平静的说道
“不必如此,吾求剑而来。本欲寻强敌一战,阁下堂堂正正一战即可。”
听闻此言象魁看向凌云的眼神更加钦佩,哪怕是在天骄林立的三宗内也少有这般心智纯粹的习剑之人。
“怪不得此人在如此年纪就有这般修为。不过抱歉了!宗主之命,得让你止步于此了。”
话音落下,身后层层叠叠的剑影几乎化作实质的巨剑,象洪口喝一句就有风雷之音!!
凌云缓缓的举起来长剑,眼中一片清明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出现情绪的波动。
而象洪的重剑在阳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剑身未动,已有山岳般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双足微分,脚下石台竟微微下陷,裂纹如蛛网般向外蔓延。
“得罪了!”
一声暴喝,象洪身形暴起。
那看似笨重的身躯竟快若奔雷,重剑横空,带起沉闷的破风声。剑锋未至,凌厉的剑气已在地面犁出三尺深沟。
凌云白发飞扬,眼中剑意如霜。
他手中细剑轻颤,发出清越龙吟。面对这泰山压顶之势,他竟不闪不避,剑尖斜挑,直指象洪咽喉。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山巅。细剑与重剑相撞的瞬间,凌云手腕轻转,剑身如灵蛇般顺着重剑剑脊滑下,卸去七成力道。
同时身形飘然后退,每一步都在石台上留下寸许深的脚印。
象洪眼中闪过诧异。他这一剑“滚石落崖”蕴含三重暗劲,寻常武者接第一重便会虎口崩裂。
没想到凌云不仅接下,还以巧劲化解。
“好一个迎送杀剑!”象洪大喝,“再接我这招'叠嶂千重'!”
重剑再起,这次剑势更加狂暴。剑锋过处,空气被压缩成肉眼可见的波纹。
更可怕的是,每一剑挥出,后续力道竟如浪涛般层层叠加,当真如同山峦叠嶂,一剑之后总有数把巨剑虚影跟随而下!
凌云面色凝重,细剑在身前划出玄妙轨迹。
他的剑法看似简单,实则每一剑都精准刺在力道衔接的节点。七剑过后,竟将象洪的叠劲尽数破解。
“破!”
凌云突然变招,细剑如毒蛇吐信奇诡无比,直刺象洪左肩。
这一剑快得匪夷所思却十分有效,剑尖凝聚的真气压缩到极致,竟在空气中拉出一道真空轨迹。
象洪仓促侧身,重剑回防。“嗤”的一声,剑锋擦过他的衣袖,在精铁般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好剑法”“象洪不怒反笑,
“但境界之差,非剑术可补!”
话音未落,他周身真气突然暴涨,衣袍鼓荡如帆。
重剑上的纹路逐一亮起,剑锋处凝聚出一团炽白光芒。
象洪双臂肌肉虬结如龙,重剑之上依稀出现“境英”二字铭文,正发出沉闷嗡鸣,随着剑身古朴的青铜纹路次第亮起,仿佛远古蛮神睁开了沉睡的眼眸。
当他举剑过顶时,整座石台竟倾斜三分,四周铁链哗啦绷直如弓弦。
剑锋未落,已有万钧重力爆发而出得台下观众膝弯发颤,修为弱者直接跪倒在地。
“九重沉·境云破霄!!”
重剑斩落瞬间,九把煌煌巨剑的虚影自苍穹倾泻而出。
第一重剑光朴素无比,却带着初春草木勃发的生机;
第二重沉重如山,宛如泰山压顶之势;
第三重阴柔寒光,恰似冥海翻腾…...九重剑光循环更迭,竟暗合轮回之道。
山影过处,空气被挤压成琉璃状的固态,折射出七彩折光。
凌云的白发在狂暴剑气中猎猎飞舞,每一根发丝都迸发出刺目剑芒。
他手中看似普通的青钢剑突然寸寸碎裂,但露出的缝隙间竟是通体透明,剑身内部似有三千正气缓缓流转,偶尔爆发出难以直视的耀斑。
“迎送·天地同归!”
透明剑气刺出时,剑尖绽放出前所未有的闪亮。
无数剑光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化作持剑而战的侠客虚影。
最前方的虚影白发飞舞,却是暮年模样;
中间者正值壮年,剑气凌厉刚猛;
最后方竟是个稚嫩少年,剑意却纯粹得令人心悸。
三道人影皆是凌云!
此是他的一生!!
三代剑魂叠影刺出,与九重巨剑轰然相撞。
“轰——咔!”
碰撞中心的时空仿佛被撕开裂缝。
先是极致的光明爆发,所有人视野雪白一片;继而转为绝对黑暗,连心神都被吞噬。
当感官恢复时,众人惊见石台上空的地面已经龟裂四方:
而半边天空呈现黄昏暮色,九座倒悬巨剑在阳光中沉浮;
另半边却是侠客身影缓缓散去,或许是幻觉,众人好像可以听到一声叹息。
象洪的重剑插在石台边缘,剑身布满冰裂纹路,其中流淌着熔岩般的金光。
他右臂衣袖尽碎,古铜色皮肤上满是剑痕,每一息都在疯狂的淌着鲜血。
凌云单膝跪在缓缓散去的投影中央,残剑斜指地面,尖端仍有星尘缓缓滴落,他嘴角溢出的鲜血将白色的发丝沾染。
此刻的他看起来凄惨无比,但一双眼睛却平静的吓人。
“山外.……有山。”
喘息片刻,凌云抬头,眼中剑意未散,瞳孔里倒映着旋转的剑影,
“此战……我败了。”
象洪闻言肃然,抱拳行礼时震落点点血珠:
“白发剑墓,名不虚传!”
凌云闻言干脆无比的点了点头,说着看了一眼腰间的地字壹号令牌将其丢给象洪,就这样一步一步朝着石台边缘走去。
这一战仿佛是下了法令一般,将台上原本该激烈厮杀的剑客尽数定在原地。
所有人看向凌云的眼神都带着敬佩,尊敬。此刻竟然不约而同的让开一条道路,目送着这个白发剑客一步一步朝着边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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