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扎闻言陷入沉思。
如果说陈锦年只是明白未来的趋势,那深度参与唐人发展的娜扎,则是更加清楚目前公司内的艺人业务有多糟糕。
到期的到期,打官司的打官司。
整个公司的艺人业务,就像是一位的有出气没进气的重症病人,全靠呼吸机吊着一口气,能活多久完全取决于什么时候拔管。
所以娜扎不禁有些幻想,公司会不会主动剥离艺人业务,将重心完全转移到内容制作上,要真是如此,她的境遇就完全不同了。
于是娜扎开口问道:“你说依侬姐会怎么选,是经营艺人还是做内容?”
“你问我啊?”陈锦年放下刚拿起的筷子,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娜扎,“你和你老板都认识七八年了,你要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更不知道了,你别忘了,我和你老板只在饭局上见过一次。”
“但你也是当的老板啊,你们的思维应该差不多。”
“差多了,老板和老板的区别,比人和猪的区别都大。”陈锦年讲到着,稍微解释了一下,“当然,我不是说依侬姐是猪,我只是想说不要从是非对错朴素的判断出发,来预测一个老板的行为,特别是你们这种看似股东众多,实在完全由创始人掌控的公司,想要割肉求生,也得看割的是谁的肉,求得是谁的生。”
艺人约是一种处于灰色边缘的合同,不在《合同法》中明确约定的十五种合同中,所以在具体的操作上,留有很大的可解释空间。
有些艺人约很好解,特别是在的艺人是小透明的情况下,完全可以通过法律手段来解除。
但有些艺人约很鸡贼,会在确定的具体权利义务条款中做手脚,使得《演艺经纪合同》在法律上更近似于合作性质,签了这种艺人约的明星,再想通过合法的手段解约,几乎没有可能性。
陈锦年不清楚娜扎是什么合同,但有一点陈锦年可以断定,就以唐人目前艺人离散、官司频出的局面,从老板到执行层,在经营理念上绝对是有问题的。
既然有病,那就不能用普通人的行为来推测。
只不过在娜扎看来,陈锦年的回答就是在打太极,在私下的场合竟然都没给出答案,于是失望的说道:“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啊,我都知道,调整就一定会伴随着阵痛。”
陈锦年笑出了声。
“你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甚至正午阳光还亲自下次给出标准答案,解散艺人经纪,用利益捆绑取代合同约束,但过去一年多了,你们公司有变化吗,反正我是没看出来,好像和以前一样,依旧在卖力的和艺人打官司,放眼娱乐圈,也是没谁了。”
其他家拼命的挖掘新人,签约,融资,开发项目,包装人设。
就蔡依侬憋着一口气,天天和自家艺人较劲,拉拢一批打压一批,硬是把公司运营玩成了职场宫斗。
陈锦年有时候就奇了怪了,说是现在的影视圈正经历寒冬吧,但有名有姓的演员接戏接综艺也不难啊,为什么要都扣下来不许接私活呢。
薛知谦听到陈锦年的笑声,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两声,但随即发觉有些不合适,努力的绷住了嘴角。
娜扎看到薛知谦不断抽搐的身体,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薛老师,你想笑就就吧,你憋着还不如笑出声呢。”
“噗,哈哈哈哈哈……”
薛知谦旋即爆发出一阵欢畅的笑声,并很快感染到其他人,带着原本不想笑的人,也一起笑了起来。
“抱歉——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我实在是没忍住,我努力控制,呼呼——噗,哈哈哈哈。”
薛知谦尝试屏息憋住,但一秒就破功了,笑的比刚才还惨。
陈锦年拍了拍老薛的肩膀。
“你笑点这么低吗,得亏依侬姐不在,否则她能用眼神在你身上戳俩洞。”
“格格格格格——”
此时的薛知谦已经进化成鹅叫了,趴在餐桌边上,一手捶着脑袋,一手掐着大腿,试图让把自己的笑点开关关上。
“对不起,格格格——,娜扎的——娜扎的白眼,实在是太搞笑了,格格格——”
“你才是真搞笑呢!”
娜扎恼羞成怒的喊道,但喊完以后,也不管口红不口红了,立即用一口银牙死死咬住嘴唇,努力绷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只不过一旦有些笑意,再想忍住就很难了,特别是在薛知谦这位领笑员个感染下,更是憋的异常辛苦。
仅仅憋了十几秒,娜扎便立刻扭过身去,趴在座椅靠背上,发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陈锦年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笑声也可以如此刺耳。
一左一右的两人笑成了废物,这顿饭也就彻底没法吃了。
王一笛推了推陈锦年,问道:“他俩到底在笑什么啊。”
王一笛来以前已经在家里吃过午饭了,加上昨晚喝了不少酒,导致她一直在走神,等反应过来时,事情已经朝着她看不懂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鬼知道,两个神经病。”
陈锦年都无语了,要不是知道抑郁和笑不冲突,他甚至怀疑薛知谦是故意搞效果,活跃气氛。
“你才是神经病!”
娜扎和老薛异口同声的回怼道,然后不小心和对方的眼神中饭桌上方交汇。
“噗——”
“哈哈哈哈——”
一阵更欢畅的笑声随即爆发出来。
……
经此一役后,陈锦年得出来一条经验教训,那就是不能再把薛知谦和娜扎凑在一起了,把这俩人放一块,简直是其他人的梦魇。
一个笑就带着另一个一起笑,然后互相的感染,一起笑疯。
就和武侠小说里的轻功一样,什么地心引力和经典力学,统统不存在,只需要左脚踩右脚就能原地升空。
娜扎和薛知谦也是一样的道理,压根不需要段子,只需要两人对视,其中有一个人没绷住笑了,这局就算是完了,什么时候笑累了什么时候算结束。
陈锦年送别薛知谦的时候,一度怀疑对方是过来减压的,拿饭局当心理治疗康复中心了。
“给你打包了两个糯米鸡,留着路上当零食吧。”
“谢谢,我……”
“憋住,别笑了,我让你笑的头疼。”陈锦年说完,干脆利落的甩上了车门,将薛知谦关进了车里。
接着,陈锦年长长叹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吗?”王一笛掩嘴轻笑
“你说呢,我耳边现在都萦绕着魔性的笑声,走吧,咱们去录音室,找人把你的歌重新修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