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全压它身上，真打起来，连个后手都没有，等死吗？”
唐杰一下泄了气，嗓子眼像堵了团棉絮：“那你说，咱俩光杆司令，外头怪兽堆成山，松果靠不住，我们又打不过……难道真要举白旗？”
他垂着头，肩膀塌着，连呼吸都轻了。
空气像凝固的胶水，压得人喘不上来。
可宫垒没跟着沉默太久。
他忽然开口：“我没说没招。
只是……这招有点糙，成不成，得赌一把。”
唐杰耳朵一竖，猛抬头：“你有办法？！有你别憋着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瞎蒙？我脑子是不灵光，可你要是甩个念头出来，我至少能帮你擦擦边、递个扳手！”
宫垒盯着他，眼里闪了点光，像是藏了许久的火种，终于想点着了。
“好，我说。
我们不能只靠松果，怪兽也在升级，光硬拼是死路。
得换个法子——找帮手。”
“帮手？”唐杰一愣，“哪儿找？我一个人开飞船乱窜，除了你和松果，连个能搭话的生物都没见过。”
“谁说要找人了？”宫垒冷笑一声，“星际大着呢，人早躲得没影了。
松果他爹找的那几个‘同族’，到现在连个屁都没放。
指望人类？等天上掉馅饼吧。”
“那你意思是……找别的物种？”
“对。”宫垒点头，“不是人，是活物。
会飞的、能炸的、能吞能量的、会放毒雾的……只要是活的，能打仗的，咱们就去拉拢。”
唐杰皱眉：“可问题是……我压根不认识谁啊。
你指个方向，我连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谁让你去挨个敲门了？”宫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们不自己找，我们找中介。”
“中介？”
“对。”宫垒眼神亮得像在放信号弹，“松果他爹，认识一大片星际生物圈。
他以前是老江湖，人脉比宇宙地图还广。
咱们不去瞎撞，直接找他，让他推荐几个能打、信得过、不坑人的家伙。
咱们再去谈合作——你出嘴皮子，我出方案，三句话不说服他们，算我输。”
唐杰愣了半天，张了张嘴，没出声。
然后，他咧开嘴角，笑了。
“……你早说啊！憋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要拿命去换一颗陨石。”
宫垒一拳轻锤他肩膀：“现在不晚。
你负责鼓动，我负责算账。
松果当吉祥物，我们当老板——这单买卖，稳了。”
宫垒压根没绕弯子，直接把心里的打算全倒了出来。
唐杰一听，眼睛猛地一亮，一拍大腿：“哎哟喂！敢情你是打的这主意？早说啊！害得我差点以为你要拉我满宇宙跑断腿！”
他语气一下子松了：“松果他爹？那不就稳了！那老外星人正派得跟石碑似的，连松果都能为他打广告，我们还能信不过？这事儿靠谱！”
唐杰激动得原地转圈：“快！现在就去！趁热打铁！他要是还在，咱们立马就能谈成！”
宫垒点点头，转头问松果：“你咋想？想见你爸不？”
松果一听，那根小尾巴“唰”地翘起来了，眼睛亮得像刚充完电的灯泡，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听不懂的外星语，但表情明明白白：想！太想了！
“行！那就这么定了。”宫垒一捏操纵杆，飞船自动调向航线，“咱们回那片老林子，找你爹问个明白——有没有靠谱的外星老哥，能帮咱一把。”
飞船轻轻一震，推进器喷出淡蓝色光焰，直冲先前那片茂密林地。
他们好久没回去了。
路不远，飞船又快，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可一下去，三个人全愣了。
“等等……这、这真是那片林子？”唐杰扒在窗上，声音都变了调，“林子呢？树呢？草呢？咋成大荒地了？！”
宫垒眉头一皱，冲过去往窗外一看——果然，地平线光秃秃的，连个树根都没剩。
连风刮过地面的声音，都透着股陌生。
“不可能！”他脱口而出，一把拽过松果，“你确认，你真记得是这儿？”
松果没说话，只是浑身发抖，爪子死死抠着窗沿。
他张了张嘴，想说几句人类学来的词——“爸爸”“家”“树”——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眼睛已经红了。
唐杰咽了口唾沫：“宫垒……你定位没出错吧？这地方，连块旧树皮都没，不像毁了，倒像……压根没存在过。”
宫垒没答，转身冲去驾驶台，手指翻飞地查定位、核坐标、验航线。
一行行数据滚过屏幕，精确得跟刻出来的似的。
“没毛病。”他声音哑了，“我们来过这儿七次，每次定位都对。
这片地，就是松果爹住的地方。”
“那林子呢？？？”唐杰猛一拍控制台，“凭空蒸发？连根毛都没留下？你告诉我，哪有这种事？！”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敢再吭声。
他们回头，想安慰松果几句。
可松果缩在角落，头埋在膝盖里，连呼吸都轻得像怕惊动什么。
他不是不懂，是懂了才不敢信。
唐杰轻声说：“小子，你先去休息区待会儿，我们查清楚了再叫你。”
宫垒点点头，没说“别哭”，也没说“别怕”——他们都知道，外星崽子也会疼，也会慌，也会觉得世界突然被挖走了一块。
等松果走远，唐杰才压低嗓门：“宫垒，你信不信？咱们的飞船没毛病，坐标没错。
但林子……是真的没了。”
宫垒盯着屏幕上那一片毫无生气的地形，低声道：“我宁可相信是外星人搞了什么空间折叠，或者黑洞路过顺手抹平了一块地——我也不能信，他爹……是被谁悄无声息地，从这世界上彻底抹掉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
“可如果真那样……那我们，现在还剩啥？”
宫垒淡淡地说完这番话，唐杰嘴上不想认，心里却堵得慌——真就这么邪门，树没了，人也蒸发了，连个屁响都没留下。
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没吭声，空气像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