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罂穿戴好的时候,皇后和华妃已带着后宫嫔妃,呼啦啦的来了承乾宫。
众人全都围在安陵容住的东配殿,将一间不大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若罂站在门口,被里边的脂粉香气熏得直咳嗽。听见声音,众人转身望出去,却见一脸病容的瑾妃站在门口。
若罂看着里边乌泱泱的一群人,蹙了蹙眉,冷声说道。“怎么?我竟不知各位姐妹们竟也都会医术?这望闻问切少不得都会两样,要不然怎么都围在这儿?”
位份越是低的,越是站在后面。听了这话,众人都有些涩然。
若罂蹙眉,见众人没有反应又不耐烦的说道。“还要我撵你们吗?该回去的就都回去,留在这儿干什么?
明知道瑜贵人就摔了一跤受了伤,胎有些不稳,还都围在这儿,是当你们身上的胭脂粉味儿很好闻吗?挤在这一个屋子里,味道呛的人直咳嗽,都出去。”
见若罂这样说,瞧热闹的人便纷纷退出了屋子,到最后,屋里只剩下皇后、华妃与敬妃三人。
敬妃老好人儿似的,笑着对若罂说道,“瑾妃妹妹,快进来坐吧,你身子不好,又患了风寒,怎的还过来瞧了?”
瑾妃蹙了蹙眉,瞧了皇后一眼,冷声说道,“我也不想撑着病体往这儿来。今儿皇后娘娘叫剪秋过来请人,我原是说了的,瑜妹妹这一胎不稳。
如今月份大了,身子重的很,腿也浮肿,本不欲叫她去。剪秋和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如今人被抬回来了,皇后娘娘怎么说?”
不等皇后说话,若罂又说道,“被猫惊到了是吗?那猫可是皇后娘娘养的,皇后娘娘觉得您脱得了干系?
我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只知道人是你逼着要去的,如今去了又是抬回来的,这伤了她的是你养的猫。
您这交代也不用给我,只等皇上回来,您向皇上解释就是了。”
若罂说着走到了跟前儿,巴雅尔一见,立刻搬了椅子放在床边儿上,若罂也不等皇后让,只稳稳的坐了下来,她连看都不看站在一旁的三人,只盯着安陵容。
华妃见状丝毫没有生气,只面含笑意的瞧了皇后一眼,便又转头看向安陵容不说话。
若罂等了一会儿,才看向程太医问道。“程太医,瑜贵人这一胎如何?可凶险?”
程太医低声说道,“回瑾妃娘娘的话,瑜贵人这一胎虽有些不稳,但到底养的还不错。
虽摔了一跤胎,确实有些胎动。可喝上两帖安胎药也就无碍了,如今只是受了些惊吓,因此还一直未醒。
等一会儿醒过来,再把安胎药喝了。好好歇上两天,也就无碍了。只是三五日之内,还是不要移动的好。”
这话一出口,若罂便满含笑意的瞧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又用余光看向身后的皇后。
只见她攥着帕子的手骤然收紧,若罂心中便冷冷一笑,程太医这一番话也是明摆着告诉皇后,你便是有天大的主意也都要放下,今日安陵容绝对不可能叫她带走。
若罂会这么轻易的放过皇后吗?就在皇后还在说,既然瑜贵人无事,那本宫便先回去了,稍后会使人送些药材过来,若罂却微微一笑。
“皇后娘娘就想这么走了?伤了瑜贵人的可是您的猫,这畜生作孽,主子不负责吗?
瑜贵人这一胎吃了这么多的苦,好容易安安稳稳的养到这么大,倒是被你的猫吓了这么一场。
你就只拿点药材,这事儿就算平了?这么轻易的就了了这事儿……皇后娘娘,这可不像是一个中宫所为呀。
那要这样的话,那下回宫里再有哪个嫔妃有孕,我也在承乾宫里养上十只八只猫,碰到哪一个,我便放出去一只。
回头就算落了胎,不过是一点子药材的事儿。我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别说是人参、灵芝,天山雪莲,便是再贵重的药材,但凡这世上有的我也买的来。
皇后娘娘既做了初一,可就不能怪我做15了。”
皇后一垂眸,想来她是被锦瑾妃捏住了把柄,今日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
旁边剪秋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瑾妃娘娘,今日之事是奴婢看守不当,要打要罚全凭娘娘吩咐。”
若罂听了这话立刻转身,她拿帕子掩着唇咳了几声,才似笑非笑的瞧着皇后,说道,“皇后娘娘也认吗?
若是你认,这剪秋可就真的凭我处置了,不过是个奴婢。便是她一百条命,也抵不上皇嗣一个。
今儿是因她之故,瑜贵人和她腹中皇嗣遭了这样大的凶险。如今能安然无恙,便是老天庇佑,若皇后娘娘认的话,这剪秋,我便要立刻打死。”
皇后立刻说道,“瑾妃,如今瑜贵人平安无事,你若因此便要杀了一条人命,且不说这实在暴戾,便是为了皇嗣积福,也不该如此。”
若罂冷哼说道,“皇后娘娘可错了,瑜贵人腹中的是皇嗣是生在皇家,本就得上天庇佑。
剪秋如此胆大包天,因她过世,险些伤了皇嗣性命,若不处置,叫上天知道怕是以为咱们不重视皇嗣性命。
皇后娘娘还是想一想,剪秋这话你应是不应?你若应了,她的命今儿就留在承乾宫了。若你不应,就想想该用什么把剪秋的一条命赎回去。”
皇后死死捏着手中的帕子,咬着牙说道,“剪秋,回景仁宫去,将去岁皇上赏的一套赤金嵌八宝头面取来。”
皇后说完这话,便看了瑾妃一眼,见瑾妃动都没动,手指一下一下点在自己膝盖上,便知她不满意。
皇后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只觉今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想做的没做成,倒叫她狠狠的折了颜面。
这东西不值什么,可今日皇后的面脸面,便要叫着瑾妃扒下来放在地上踩了。
“在将库房里那四批织金锦也取来,额外还有一尊碧玉的观音也一并拿来。希望这观音像能保瑜贵人和她腹中的皇嗣平安。”
听到这儿,若罂才稍满意了些,她笑着看向剪秋说道,“瞧瞧,你的命在皇后娘娘眼里多值钱。瑜妹妹腹中的皇嗣险些折在了你手里,无非也就是得了那么一点的药材。
可皇后娘娘为了保你,竟折损了上千两纹银,等回了景仁宫,剪秋姑姑,你可要好生谢谢皇后娘娘啊。
既然程太医说了瑜妹妹暂且无碍,那这药还要劳烦程太医盯着先,可万万不能出了岔子。
皇后娘娘,华妃姐姐,敬妃姐姐,如今瑜贵人无事,想来你们也能放心了。
哎!我这还带着病,也没什么力气,今儿便不留几位姐姐了,等日后我这病好了,再登门拜访,谢几位姐姐的关心。”
华妃见了,虽暗恨安陵容这胎没有掉,可到底皇后吃了亏,她心里高兴,静敬妃只是低着头笑着又与若罂寒暄了两句,也不管华妃和皇后,便率先退了出去。
皇后和华妃互相看了看,只觉对方都没落着好。再加上若罂撵人,便也转身先后离开了东配殿。
若罂听着外面的声响,只听众人呼呼啦啦的都走了,她才低着头咳了几声。
安陵容听见声音,立刻睁开眼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瑾姐姐。你没事儿吧?我本来想着她们要是不走,我就不睁眼睛,看谁能熬得过谁,可没想到你竟拖着病体来了。”
若罂瞪了安陵容一眼,“我原也不想来的,可谁知她们竟都来了,我若不来,少不得皇后就要硬强硬的把你挪到景仁宫去呢。
你若落在她的手里,怕是,不光你腹中的皇嗣保不住,连这条小命也留不住呢。”
她伸手点了点安陵容的额头,“你呀,真是不让人省心,听见你被巴雅尔抱了回来,我吓得魂不附体,本来我还不想来看你呢。可到底还是怕你真的摔了。
如今瞧着你平安,我也算是放了心,程太医那药,一会子你喝也成,不喝也成,只好好睡上一觉才是要紧。
他既说了,这三五日之内不让你挪动。想必这几日也没人敢上门打扰你。
就像你说的,有了这一次,直到你生产前,谁也不能来再来骚扰你了。”
没过多一会儿,皇后娘娘说要给安陵容的东西也送来了,只是送东西的人可不是剪秋,想来这主仆两个都怕了若罂,因此只吩咐了其他宫女将东西送到了承乾宫大门口。
巴雅尔接了便走了回来,也不拿进屋子,只远远的站在门口。
若罂只叫了程太医去验皇后送的东西,验过之前她可不敢把皇后的东西往安陵容身边儿拿。
只瞧着今这一件事儿,她就知道这皇后就是个面慈心狠的,少不得还要在这东西上动手脚呢。
果然,验过之后,那头面和料子倒是都没什么妨碍,只是那玉观音是泡了药的。
若罂一蹙眉又问道,“这是泡了什么药?”
程太医想了想,说道,“泡的是麝香,这上面有很重的麝香味儿,其他的药倒是没有。
依臣之见,这尊玉观音满在瑜小主的屋子里自是不行,可若摆在娘娘的屋子里,倒是正合适。
这麝香除了能使人不孕之外,常闻者倒可强身健体,于娘娘的身子倒是有益处。”
安陵容一听,立刻说道,“那不如就把这尊玉观音转赠姐姐吧。”
若罂笑着点了点安陵容的额头。“我可不偏得你的好东西,我拿别的跟你换,绝对不会叫你吃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