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是哑巴吗？俺不记得咱草原有这么厉害的哑巴。”
孙大石从腰间一个布袋子里掏出一把灰白色的粉末洒在被划破的胳膊上，那里被割开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效果比山神都不逞多让。
伤口愈合，一道灰白色的蜈蚣样疤痕出现在胳膊上，孙大石咬破指尖，沿着疤痕画了几道，又一个纹身出现了。
看着他上身密密麻麻的纹身，每一个痕迹都代表着至少一个人被如此折磨至死。
难怪这些人见了他就想跑，这个老头凶名在外，偏偏又实力高绝，在辽国，除了内景，哪怕外景大圆满怕都不是他对手。
而他明显是某个大人物麾下的杀手，这个大人物可以保证辽国的内景不会找他麻烦。
“他不是哑巴，他是唐人！”
远远的，一个人从一个货仓里探出头遥遥大喊，正是赵玉书刚才掩护着躲进去的其中一人，这几日在码头边跟他相谈甚欢的一个唐人管事。
“上仙，不要杀我，我帮您给他传话！”
小管事腆着脸，努力挤出谄媚的笑。
孙大石笑了，伸手朝他招了招手。
小管事一愣，哆嗦着走了出来，慢吞吞挪向孙大石。
“滚快些！”
“是是是！”
管事一路小跑到孙大石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上仙尽管吩咐。”
“把你刚才的话，用汉话重新跟他说一遍。”
“啊？”
一把祭祀刀放在了他脖子上：“俺叫你说，你就说，你啊什么啊？”
“是！是是！那，那个唐人，你不是哑巴，我，我，这位上仙不杀我，我要帮上仙给你传话！”
赵玉书笑了，玛德，自己行侠仗义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被自己救的人卖了，虽然身份暴露不是什么大事，但这种感觉真的不爽啊。
“唐人？”
耶律让看向赵玉书，脸上惊疑不定，李彤如果想杀自己，自己根本活不到这里，最多在大定府就会被干掉，因为这里实在太靠近临潢府，一旦动手，很容易被辽国的顶尖高手缀上，用一个大修士来换一个基本没什么用的南院大王，得不偿失。
所以他不是李彤的人。
“那唐人！”
耶律让是辽国皇族，一口汉话也算流利，毕竟他才是跟唐国打交道最多的辽国权贵。
“无论谁给你开什么价钱，本王开双倍，不，三倍，替本王杀了孙大石，如何！”
同样的话，耶律让不知道说了几遍了，现在加了点筹码之后再次用汉话喊出，赵玉书总算听懂了。
“他叫孙大石？”
赵玉书指着嘿嘿笑着的孙大石，心里有些不爽，你为何要起这个名字，跟我偶像发音很相近啊，让我更想干掉你了。
“对！他就是孙大石。”
“一件地阶，我干掉他，前提是，我先看见东西。”
耶律让犹豫了，这个价码很高，但现在这个局面又不算那么高了，幸运的是，他还确实有一件地阶。
“他说什么？”
孙大石用祭祀刀拍了拍小管事的脸，小管事急忙将耶律让和赵玉书的对话翻译了一遍。
“有种，哈哈哈，真是有种，给俺问问他，到底是啥人。”
“那个，唐人，上仙问你，到底是谁。”
赵玉书摊了摊手：“死人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管事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赵玉书的话翻译了过去，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翻译之前，孙大石已经咧起了嘴角。
“我说，我可没时间陪你耗，一件地阶，给还是不给？”
赵玉书抬起横刀指了指耶律让，口气满是不耐烦。
“好！本王相信唐人都是一诺千金的好汉！”
耶律让喊得响亮，可依然没拿出东西。
哦，戴高帽子，想让我发个誓许个诺？你好歹是南院大王，你自己跟李桓那个垃圾之间的政治承诺都跟放屁一样，现在倒信这个了？还是说人之将死，伸出的剑刃也抓？
“好啊，若我收了东西，不能将这个，呃，孙大石干掉，形神俱灭，够吗？”
这个所谓的誓言处处是破绽，句句是漏洞，但耶律让不敢说不够。
一件地阶宝物放在自己身上毫无用处，耶律让毕竟是南院大王，该有的气度还是有的，当即从腰间将一直挂着的一块小铜牌摘了下来，高高举起。
赵玉书眼睛一眯。
这个铜牌看上去平平无奇，就这么被随意挂在腰带上，甚至半分灵光都无，怎么看都不像一件宝物，除非有当年南阳张氏兄弟的神眼，否则绝大数人都会把它看漏。
“此物连本王这等凡人都能使用，只需要一句密语，若你杀了孙大石，密语便立即奉上。”
耶律让说完，竟然手一扬，直接将铜牌抛了过来。
承影无声无息的飞了过去，一个旋转缠住铜牌直接将它拉回了自己手上，耶律让一愣，他是凡人，自然看不到天蚕丝和承影，而远处的孙大石则是呸的吐了一口口水，低声骂了一句什么。
“东西给了，动手吧。”
赵玉书摩挲了一下铜牌，上面刻画着飞禽走兽，刻痕中已经有斑驳铜绿，不知是什么时代的产物，也不知有何功效。
孙大石始终没有动手，而是看着赵玉书收下铜牌，然后拍了拍跪在身旁的管事的脑袋。
“你们唐人，果然都是，见了好处就什么都忘了。”
“是是是！上仙说得对，嗯？”
管事习惯性的恭维，然后突然意识到，孙大石这句话是用汉话说的。
他懂汉话！
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做翻译！
那他要做什么？！
管事很快就知道孙大石想做什么了。
孙大石再次开始跳舞。
赵玉书立即全神戒备，自己还没看破对方的招数，如果孙大石这次的目标是自己，该怎么办？
孙大石一边跳舞一边笑，管事已经吓得屎尿横流，因为孙大石是对着他笑的。
舞结束的很快，孙大石朝地上跺了三次脚，掏出了祭祀刀。
赵玉书不能理解，杀每个人都需要这么复杂的仪式吗？这段跳舞的时间足够一个普通修士杀他十回了。
这里面有猫腻。
孙大石在自己的左肩轻轻划了一下，一滴血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