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的文武百官都察觉到一丝异样，喜公公办事不利，慌张的跪倒在地。
顾玉宸反应迅速的说道：“皇上，赶紧派人前往州府，臣担心会有横生的枝节。”
“父皇，儿臣亲自前往。”
景仁帝刚要派人，景王和睿王同时开口。
“既然你们都有意，就一同前往吧！”
景仁帝不做选择，让一众大臣无法从细枝末节中，判断皇帝对储君的想法。
端王有些懊悔自己反应慢了。
大殿上陷入片刻的静默。
大理寺卿蔡弘，前后左右望了望，小心的看着景仁帝开口，“皇上，等待的时间，我们先行查看这些银子上的编号吧。”
景仁帝点头，“准。”
刘文栋主动邀请乔毅，“督察大人，您看……”
“我查这一箱。”
乔毅指着马参将带回来的假银，刘文栋不置可否，直接将户部官员带来的记录簿递给他。
很快，假银子上的编号，都与记录对应上了。
而负责登记的人，正是金部的周大人和一位姓杨的主事。
“这个杨主事好像也没有在场。”
刘文栋担忧的问顾玉宸，“你刚才可没有提到此人。”
户部左侍郎，替顾玉宸回答道：“这位杨主事，除夕夜受了重伤，一直未能完全恢复，所以年后还没有办过差。”
顾玉宸说道：“既然有他，就必须也带到金銮殿上。”
端王很想说，由他去找此人吧，可又觉得会让别人笑话他效仿两位兄长。
就这么犹豫了一下，喜公公已将这个差事抢了过去。
查验继续，蔡弘拿起一块假银子，掂了掂分量。
“马将军，将士们是如何发现这银子是假的？”
他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马参将鄙夷的瞪了他一眼，“蔡大人，你虽然是京官，见多了银票，但不会一下也不用银子吧？”
蔡弘面露尴尬，“用的不多。”
若是真有用银子的地方，也会有随从携带，他身上还真的不怎么装银子。
西境回来的张将军和气的解释道：“我们西境的将士，大多是因为去酒肆里饮酒，被酒肆的老板发现的。”
他拿起了自己带来的一块银子，掂了掂。
“表面上镀着一层银，若不是需要找零，老板将银子剪开，发现里面裹着的是铅，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
马参将附和道：“我们那边也是这样发现的。”
将士们大年夜得了军饷，便都跑去城里吃吃喝喝，很多人直接将饷银递给了老板。
由店铺的人剪银子，方便他们以后使用。
哪知这一剪不要紧，却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不只是一个人的银子有问题，而是一群人的银子有问题。
马参将至今还记得，当时自己被店掌柜取笑的难堪。
“你们知道边关的百姓得知我们用假银子骗吃骗喝，是怎么嘲笑我们的吗？”
马参将一脸的愤怒，完全不理会自己如今是站在朝堂上。
“如果不是当晚饮酒的兄弟们众多，那些买卖人都要将我们抓起来去告官，可兄弟们都是被冤枉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户部造成的。”
他看向顾玉宸的眼神，凶狠的能将顾玉宸吞了下去。
反观那位张参将，始终保持着心平气和的态度，等待着朝廷给他们一个交代。
顾玉宸冷冷的看着那个马参将，“将士们是受了委屈，可这一切的真相，还有待查询，你一个小小的参将，却胆敢在朝堂上大呼小喝，是真的不知道礼数，还是故意犯蠢，或者你是专门挑衅本官的。”
“哼！本将是替将士们鸣不平的。”
“我看你是来泄私愤的，或者，是有人指使你来圣上面前，故意放肆，试探皇上的底线吗？”
顾玉宸的指责让马参将慌了神，他的确是受到了上头的指使。
他今日上金銮殿告状，就是要搅乱朝堂，但具体的方式方法，另有他人配合。
要怎么做他并不是很清楚。
可这个顾尚书，仅凭三言两语，就看出了他的目的，他该如何应对呢？
就在马参将焦头烂额之际，太常寺巩大人走出队列，说道：“顾尚书，马参将太过急切，也有情可原，毕竟北境现在可谓群龙无首，若是袁大将军在，必会给他一个章程。”
“是啊！我们大将军回京快一年了，迟迟不能返回边境，我们就像没娘的孩儿，处处让人欺负，就连拼命赚来的饷银，都被克扣掺假。”
顾玉宸笑了，“没娘的孩儿？你们可是我大楚的守将，我大楚的兵！守的是我大楚的百姓，大楚的皇！”
宋正宜说道：“不错，皇上才是你们的衣食父母，百姓才是你们的血肉至亲，皇上可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们，哪个敢说你们是没娘的孩儿？又有谁敢欺负我大楚的将士？”
马参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偷偷的看看左右，希望有人能替自己圆融一下。
顾玉宸向他靠近一步，“掺假一事，还有待查究，你刚才说苛扣，我户部绝不会担这个罪名。”
户部的左右侍郎，齐声说道：“户部绝没有少发过一钱军饷。”
景仁帝面色凝重的说道：“马参将，你所说的苛扣军饷，又是怎么回事？”
“末将说错话了。”
马参将慌神了，军中的确有苛扣军饷的事实，但他的军饷没有短缺过。
他怎么就秃噜了嘴，冒出这个词来。
回去后要怎么向袁少将交代？
马参将想推脱，顾玉宸和景仁帝怎么可能放过？
这有可能会是打开袁岗缔造的北境坚固壁垒的机会。
顾玉宸和景仁帝通了个眼神，紧紧的逼近马参将。
“马将军可是袁大将军的心腹大将，怎么可能说错话？赶紧说说苛扣军饷一事。”
“没有，是我说错话了。”
马参将后退了一步，被顾玉宸的气势压迫的冒出冷汗。
乔毅此时插话道：“顾尚书，我们现在是在审查假银一案，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说吧。”
“乔大人，你查你的，本官问本官的，一点都不冲突。”
顾玉宸眼神都没有给乔毅一个，直直的盯着马参将。
乔毅道：“顾尚书，你现在还是被怀疑的嫌疑人，没有资格询问。”
“哦？皇上在上，并没有说要本官停职查办，本官怎么就没有资格了？”
户部的人纷纷支持顾玉宸。
“就是，我们户部，绝不担苛扣军饷的罪名。”
“对，尚书大人可一定要追问到底！”
“是啊，定要还我们清白！”
乔毅眉头紧蹙，事情怎么演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