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我来的时间好像有点晚了。”
在『人谷』的“禁用”宣告生效后不久，端着保温杯的毕方踱着步从正门走了过来。
“毕方老师！”
王鹫惊喜地看向了毕方。
拉康眯起眼睛：“是你啊……毕方。”
“还能是谁呢，拉康，”毕方看向了他，这个看上去同样并不出众的男人慢吞吞地站定在了人群之中，“只能是我了。”
两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心理学会』的最高层之一与『守夜人』的最强者之一在发生对话，倒像是个无奈的中年男人在和自己孩子的班主任与数学老师在家长会后单独交流他孩子的问题。
而在场的力量并没有因为毕方的到场而被打破平衡，因为『心理学会』那边……另一位S级专员也已经到场了。
“抱歉、抱歉，游过来的路上遇到了一艘潜水器、被撞了个跟头，所以和对方理论耽搁了点时间，”天花板的破洞上一根绳子垂下，顺着绳子一起飘下来的还有轻飘飘的声音，随后一个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穿着一身黑男人顺着绳子滑了下来，“呼——总之，赶上了！”
“赶你马勒戈壁你这傻叉是游泳过来的啊？你怎么没被那潜水艇直接创死呢我说，我看『氯化钾』你真是脑残完了你是不是小时候家里没钱拿墙灰擓下来冲水当奶粉给你喝导致你营养发育不均衡大脑积水严重所以看见水都有亲和力得扎进游两圈啊，”杜冷丁过去一脚踢向了黑衣男人屁股，“你但凡坐个船早来几分钟咱们早就拿了遗产撤退了！”
穿着黑色兜帽、黑色牛仔裤、黑色运动鞋，打着耳钉和唇钉看着文艺范十足的男人跳了起来躲避着杜冷丁的踢击：“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在雾岛人生地不熟，哪里找得到船呢？”
听着两人的对话，付洛微微皱眉：“这是『心理学会』最后一个S级专员？代号是『氯化钾』……这不对吧？”
他嘟囔说着，凯蒂和王鹫钦佩地看向了付洛——她们俩可还没搞清楚这家伙的代号呢。
虽然隐约听到了杜冷丁那一串连珠咒语似的话里夹着对方的代号飘了过去，但是那种信息密度下，她们很难瞬间捕捉到那么快速闪过的关键字。
一旁的毕方有些好奇：“哪里不对？”
“『心理学会』的执行员代号不都是各种精神类药物吗，他怎么是个化学式，”付洛不解地说道，“虽然也有医药用途……但是应该是治疗心律失常的、和精神领域无关吧？”
他说着，氯化钾却突然看向了付洛。
“大名鼎鼎的『福尔波洛』果然见多识广，不过这次你说错了哦，我其实是很多精神病治疗的通解之一。”
氯化钾微笑着说道：“我认为，一切的心理疾病、精神疾病，最终都有两套方式不同、但是目的相同的‘最终’治疗方案。”
“其一，如果他们自愿接受治疗，可以尝试过量注射巴比妥酸盐。”
“其二，如果他们意愿不高又不得不采取最终治疗方案，那可以考虑将其束缚后注射硫喷妥钠、肌肉松弛剂和高浓度氯化钾溶液三针连续静脉推注。”
“所以……氯化钾某种意义上，是目前最伟大的精神类药物哦。”
听到这话语，场面上的气氛冷了下来。
众人都听明白了氯化钾的意思。
他说的第一种，是常见的安乐死方案。
而第二种……是目前正在实行的注射死刑方案。
无论哪种，最终的结果都是“导向死亡”。
换句话说……
在这位『心理学会』S级执行专员的眼中，“死亡”对于很多罹患精神疾病的人来说，是一种切实有效且可以被考虑的“治疗”手段。
“真是……疯子。”
付洛忍不住骂道。
人谷也叹了口气：“『心理学会』……这个组织的存在，真是贻害无穷。”
毕方倒是有些习惯了，悠然开口：“所以，对待这些家伙千万不要有怜悯之心……也别试图和任何一个成员、特别是资深成员交流。”
“『心理学会』的成员，骨子里都是疯掉的。”
他说着，看了一眼人谷。
人谷行政夹克穿在身上，当然是能听明白对方的弦外之音。
“情况特殊，毕方老师……这次选择‘谈判’，是多方衡量的结果。”
“这并不是我临场的决定，而是我来到雾岛之前、我上面来得紧急通知——上面也是刚刚做出了决策。”
毕方听到人谷这么说，自然也明白了人谷的意思。
能在华南大区负责人的上头的，还能有谁？
当然是『秩序』的最高五人组了。
毕方自然也不再有其他想法。
“既然如此……那就按你们的想法来。”
他站近了一点，低声说道：“人谷，你们『秩序』能接受的底线是什么？”
“初代『弗洛伊德』的【专属道具】没有消失……除了那个【专属道具】，剩下的都可以放掉，”人谷也低声说道，“我消耗大量的‘RULE编码’让『心域』和【专属道具】都不能开启，所以战斗烈度一定有限、这种低烈度战斗对我们是绝对有利的，所以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要把那【专属道具】优先搞到手。”
“毕方老师，这里的让步、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毕方皱眉：“还有比这‘遗产’更大的利益？这东西落到『心理学会』手里、现在的那个『弗洛伊德』的实力肯定会更加膨胀……你们费尽心思不想让『自由联盟』再出现一个『四阶』、难道不怕『心理学会』的首领变得更恐怖吗？”
“具体细节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组织，我希望您也跟我一起相信组织，”人谷的话语不强硬，态度却很坚决，“再说了，只要【专属道具】没落到『心理学会』手里、一切都可以接受！”
毕方叹了口气：“可以，你说服我了……那就谈吧。”
“也不是真谈。”
人谷声音更低，露出了一些圆滑甚至是狡猾的神情。
狡猾可以分为很多种——但人谷这种，显然不是什么年轻人的灵动与巧思，更像是一个老油条的多年经验在发挥作用。
“真要是发生了变数……我们到时候开启【隐匿之尘】，那东西本来『二阶』下就无敌、更何况是在雾岛——到时候你砸雕像我夺遗产大亨拖人，我们拿起来就跑，让这些『心理学会』彻底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