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忆舒便收拾妥当,带着红玉和绿柳,乘坐马车前往沧州沈家。
由于第一天下了拜帖,沧州沈家那边也早有准备,一早派人在门口候着,而等候迎接的,就是长房嫡子沈星泽。
沈星泽一路领着沈忆舒主仆三人,朝着正厅走去,而正厅里,大老爷沈敬山早已恭候多时。
看到沈忆舒,沈敬山上前行礼:
“草民沈敬山,见过仁嘉公主。”
“沈老爷客气了,冒昧拜访,还请恕罪。”沈忆舒笑着点了点头。
“公主言重了。”沈敬山说着,邀请沈忆舒落座,又让人奉了茶,才开口问道,“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沈忆舒这一趟为的事情可多了,但有些事情不宜现在就开口,于是她挑了一件最着急的:
“我听人说,你们沧州沈家收藏了一株驻颜花,所以今日上门,我是来求花的。”
“城王府的小郡主在与四皇子赈灾过程中,为了救一个孩童,身受重伤,面容受损,唯有驻颜花可治,故而我特地上门求药。”
沈敬山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公主殿下,按理说您亲自登门求药,我们本不该拒绝,只是这驻颜花必须交给有缘人才行啊。”
“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之为驻颜花的有缘人呢?”沈忆舒问道。
沈敬山看着沈忆舒,想起她是因为在北境帮着镇北王治好了军中将士,于是把心一横,坦白道:
“实不相瞒,公主殿下,家中老父亲病重昏迷,已经卧床休养一年有余,若是有人能治好家父的病,这驻颜花便是谢礼之一,双手奉上。”
“只是这样?”沈忆舒诧异。
“只是这样。”沈敬山点头,解释道,“事实上,去年我们传出府中有驻颜花的消息,并为之寻找有缘人,就是为了吸引对驻颜花感兴趣的医者前来。”
驻颜花这种东西,之前沈忆舒就已经介绍过,一株苗,花开两朵,并蒂共生,相依相伴。
而这两朵花,分开使用都有毒,而且是剧毒,寻常人难以处理,必须是精通医术和毒术的医者,才能正确使用驻颜花。
那么,既然是精通医术和毒术,想必对沈文昭老太爷的病情,也能有所帮助。
故而,驻颜花只是一个引子,能为了驻颜花而来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点能耐的。
“原来如此。”沈忆舒点点头,问道,“那整整一年时间,就没有人能治疗沈老太爷的病?”
“说来惭愧,我们至今没能找到可以救治家父的能人。”沈敬山说道,“听闻仁嘉公主医术高明,昔日在北境军中,替将士们解毒治病,先前又在沧州替百姓们免费诊治,若是公主肯纡尊降贵,替家父诊脉,不仅驻颜花双手奉上,沈家还愿意给出其他的酬劳。”
沈忆舒本以为那有缘人的说法很难完成,没想到只是替他家老爷子看病,这对她这个药王谷弟子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其他酬劳就不提了,这次她本就是为了驻颜花而来,于是点头答应道:
“我可以去替你家老爷子治病,不过我有个条件。”
“公主请讲。”沈敬山说道。
“我先去看看你家老爷子,若是我确定能治,你需得将驻颜花提前给我。”沈忆舒道,“小郡主的伤势耽误不得,我必须尽快拿到驻颜花,给她配制药膏。同时,我也会留在沈家,直到将老太爷治好。”
沈忆舒目前不知道那沈老太爷是个什么情况,如果病情很麻烦很棘手,治疗需要很长时间,那萧可儿是等不了这么久的。
若是真等沈忆舒治好了老太爷,再拿了驻颜花当酬劳,那萧可儿的脸上恐怕早就留疤了。
沈敬山低头思索片刻,开口道:
“行,我答应公主的条件,请。”
说话间,沈敬山便领着沈忆舒朝着沈文昭老太爷的院子走去。
同时,沈敬山吩咐自己的儿子沈星泽,让他去通知二房和三房,将这件事告知两位叔叔。
沈老太爷的身体是大事,沈敬山虽然是长子,但并非铁板钉钉的未来家主,他管不住两个弟弟,也无权自己一个人揽下这件事。
于是,等沈忆舒抵达沈老太爷的院子时,沈家其他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大房的沈敬山夫妇和儿子沈星泽;二房的沈敬远夫妇,以及儿子沈星源、女儿沈若雪;三房的沈敬云夫妇,和养子沈星浩。
沈敬云看到沈忆舒,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你……你不是……”
“沈三老爷,我们在七星门山脚下的村落,曾有过一面之缘。”沈忆舒笑着开口。
“哦对,是你,那个时候你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跟今天不太像。”沈敬云悻悻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有几分勉强。
那天在山脚村落里,他只以为那群人是什么江湖人士,满身泥点子,不修边幅,哪曾想其中有一个,竟是这仁嘉公主呢?
沈忆舒一直盯着沈三老爷,莫名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了几分心虚。
他在心虚什么?还是说,他害怕自己知道什么?
不过,这都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沈忆舒看向大老爷沈敬山:
“若是人到齐了,能否带我去见见老太爷?”
“当然,公主,请跟我来。”沈敬山在前面领路,把沈忆舒带到了老太爷的房间。
其余人都跟着,所有人主仆加在一起,一时间这房间里乌泱泱站着一大片人。
沈忆舒一进门,目光就落在躺在床上的老者身上,那老者从外貌看,约莫有八九十岁了,但红玉打听过他的实际年龄,应该是七十多。
可见,因为这一场病痛,让老太爷的容颜看着苍老了不少。
沈忆舒走到床边,仔细端详了沈老太爷的样子,心中略微有了猜测,然后又抬起手,替他把脉。
她把脉的时候,其他人都没做声,屋子里安静的很,就连呼吸都很轻柔。
沈忆舒诊得很仔细,沈家人也不敢催,约莫过了许久,沈忆舒才开口道:
“沈老太爷年迈,脉象虚弱,所以为了更准确,我诊脉的时间长了点。”
“但现在我可以确定,沈老太爷的病我能治,还请大老爷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先将驻颜花交给我。”
这时候,二房的夫人开口道:
“你就这么简单把个脉,就说能治?若是我们把驻颜花交给你,你却治不好家翁,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