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开急匆匆回了唐宅。
这处宅子多年久无人住,却不显破败,只因是唐家多年祖宅,用的料子都是从南洋运来的金丝楠木。
赵开从小在这个院子长大,不过那时候他和父亲是住在后罩房,偏僻狭窄,十几个下人挤在一起。
这处大的没边的院子,只有俩个正经主子——唐家父女。
赵开跟着他爹也学的是伺候人的事,但他心比天高,不甘于这辈子伺候人。
原想着出去闯荡一番,却被他爹拦住。
他爹已经有了一番筹划。
唐老爷子只有唐盼夏这一个孩子,以后丰厚家产都会留给她。
女人最好拿捏了。
只要找到合适时机……
赵开被说动了心思,蛰伏在暗处,寻找着一击毙命的机会。
原想着去m国后在动手,但唐老爷子感叹世道不好,怕出意外,催着纪家少爷和唐小姐成婚。
赵全和赵开两父子再也等不了。
可惜,那女人挣扎的太厉害,他失手之下将人敲晕。
原以为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性子这么烈。
如此,生米煮成熟饭的计划怕是不行了。
赵开盯着脑袋上淌血的唐盼夏,慌得六神无主:“爹,我杀人了。”
“不能待了,我要下船!”
他慌张穿上衣服,手抖的系都系不上。
“啪!”赵全扇了他一巴掌,吼道:“冷静点。”
这一巴掌他用了全力,打的赵开耳道胀痛,下意识闭上了嘴。
赵全老谋深算,盯着昏迷不醒的唐盼夏,阴恻恻道:“把人扔下船,就说出意外走散了。”
赵开犹豫:“那老家伙能信吗?”
“由不得他。”赵全绝不能容忍多年筹谋打了水漂。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赵开浑浑噩噩听了他爹的话,将唐盼夏丢下船。
唐老爷子骤闻独女走丢,悲痛欲绝,竟一病不起。
赵全趁唐老爷子养病的时间,有意隔绝他人探望,又谎称医疗条件不够好,几次给唐老爷子转院。
最后就是纪家也和唐老爷子失了联系,这才作罢。
在那之后,他爹蓄起山羊胡,模仿唐老爷子说话、走路,竟有七分像。
这便足够了,反正外国人脸盲,认不得亚洲人。
之后,他爹照常去给唐老爷子喂药,在病床前,笑着说了他们父子二人的所作所为,竟生生将唐老爷子气死了。
但如何处理尸体便成了一个问题。
他爹想出了一个办法。
当天,赵开被父亲打发走,晚上木制小楼走火。
忠心耿耿的管家为救主人被活活烧死,尸体成了焦炭。
唐老爷子脸部被火舔过,留了疤。
赵开回来后,跪在烧成焦炭的尸体前痛哭流涕。
唐老爷子感念管家的救命之恩,收赵开为养子,改名唐胜。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赵开一直是如此安慰自己,这些年从未觉得当年的事有什么错。
他甚至觉得是唐盼夏那个贱人,给脸不要脸,她要是乖顺些,哪还有后面那些事。
这么多年过去,赵开以为唐盼夏早死了,也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唐盼夏的模样。
可没想到,他再见唐盼夏第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她回来了!
赵开跟丢人后,慌慌张张回去找他爹。
“爹!”一进去,他就大声嚷了起来。
“小点声!”他姑姑赵自茹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连忙冲他摆手:“雅云害喜,折腾了一夜,刚刚才睡,别把她吵醒了。”
赵开侧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抿紧嘴,冷声道:“真是大小姐,娇气 。”
赵自茹闻言,不赞同道:“行了,知道你不喜欢她,但她现在怀着孕,你收敛些。”
赵开提起这事,仿佛生吞了一百只苍蝇,脸都绿了。
他和李雅云是在电影院认识的,初始以为是个文静瘦弱的干净姑娘,他一眼相中。
李雅云家里极其有钱,赵开生怕错过这个会下金蛋的母鸡,急急忙忙娶进门,洞房时才发现不是个处!
他当下心凉了半截,第二天去调查,这才知道,李雅云就是个婊子。
她自小在国外长大,思想开放,谈过好几个男朋友,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赵开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但男人和女人怎么能一样!
他自觉被骗,吵着要离婚。
赵全和赵自茹好说歹说才劝住赵开,毕竟李雅云她家有钱这事不是假的,如此就够了。
赵开厌恶李雅云,但没办法,谁叫李雅云不仅有个会赚钱的哥哥,还有个当大官的舅舅。
他们家得罪不起李家。
李雅云也很清楚这一点,结婚这些年,一直盛气凌人,管他极严,也就最近怀孕才盯着他松了些。
他早晚要这个女人好看!
见赵开盯着房门,脸色阴沉,赵自茹忙转移他注意力问道:“你刚刚慌慌张张嚷什么?”
赵开想起正事,忙问道:“我爹呢?”
“在屋里。”赵自茹随手一指,见赵开面露慌张,她想到一夜未归,自此不见行踪的伍四,心惊肉跳也跟了上去。
赵开慌慌张张闯进院子。
赵全坐在轮椅上,左脸皮肉微微蜷缩,蓄了胡子遮着,仔细看才能看出火烧过的痕迹。
听见赵开叫他,慢悠悠转过头:“吵什么?”
赵开见到他爹,有了主心骨,缓了一下道:“我见到唐盼夏了!”
小院上空骤然飘来一片乌云,遮住大半太阳,光线骤然暗下去。
“你说什么?”追过来的赵自茹喘着粗气。
“唐盼夏回来了。”赵开指着眼睛,笃定道:“我亲眼所见,绝不会认错!”
她怎么会回来?
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当年,她明明亲眼见到,唐盼夏被哥哥和侄子抬着脑袋和脚扔下了船。
虽是入海口,但水也不浅,人掉下去,只听噗通一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种情况下,唐盼夏怎么可能还活着!
赵自茹结结巴巴问赵全:“哥,怎么办?”
赵全比两人都淡定。
他悠哉坐在椅子上,淡声道:“慌什么,她回来了又能怎么样?”
“只要我说她是冒牌货,谁会相信她。”
赵开一拍巴掌:“没错,爹说的算才算,爹说不算,她就不是!”
“行了。”赵全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叮嘱道:“后天的鉴赏会才是重点,一定不能搞砸了,你带着人守住,只要她露头就把人抓了。”
“好!”赵开应下。
赵自茹站在一侧安静听着。
但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