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问道:“请问洞庐居士,难道不该救这个蛙人?”
冉青灯反而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将要被杀的蛙人很可怜,很倒霉?”
楚小木说道:“被人剖开胸腹挖出五脏六腑祭什么不知道什么名号的灵,难道还不可怜不倒霉?”
冉青灯斜斜地瞪了楚小木一眼,说道:“被选祭灵的人又被称为是那人莫大的荣幸,在蓝溟国各岛各族都是如此,他们都只会觉得无比幸运,有什么可怜倒霉一说?”
楚小木一愣,“还无比幸运?那他怎么还那么害怕?”
“他那里就害怕了?”
“你看他连路都走不稳了,神情癫狂,还大呼小叫……”
“那是因为他太过高兴!”
冉青灯这句话说出来,楚小木四人都不免傻了眼,那被选做开膛破肚取心肺的蛙人发疯似的大喊大叫,居然不是害怕,而是因为太过高兴。这任谁都有些难以想象。
被选做祭灵的蛙人朝冥渊鼎绕了七八圈,手舞足蹈地做了一连串奇怪的动作,接着又跪在古鼎面前咕呱咕呱地长叫了一阵。
随着他每叫一声,肚皮就胀大一份,到最后臌胀成一个圆溜溜的大皮球。
楚小木等人猜想得出,这些应该都是蛙人取五脏六腑祭灵前的某种仪式,看着虽然滑稽,但底下的蛙人神情都十分肃穆,竟未发出一丝声响。
蛙人王手中提着短刀,在那蛙人圆鼓鼓的肚皮上擦了几擦,看来是准备下刀剖肚皮了。
楚小木四人见不得如此残忍场景,都将头别到一旁,不忍去看。小莹更是吓得哇哇大叫,用手紧紧捂住双眼。
冉青灯说道:“你们苍木国的人杀猪宰羊不是稀松平常得很么?我看不久前有人还要当着我的面下手杀人,怎么这下连蓝溟国的祭灵仪式都不敢看?”
楚小木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要杀白逸星,心说白逸星那厮作恶多端,是自己大仇人,这跟蛙人活生生地宰杀族类取五脏六腑岂能相提并论?
蛙人王手中的短刀在被祭灵蛙人的肚皮上摩擦了一阵,渐渐地变得油光发亮,接着见他双手握住刀柄,口中叽叽呱呱地说起一阵奇怪的语言。
他每说一句,底下半伏于地的蛙人便跟着说一句。数百只蛙人一齐高叫,声音震耳欲聋。更兼蛙人的语调十分古怪,震得几人的耳膜有一种奇怪的酥麻感觉。
众人想不到就剖个肚皮那么一刀的事,这些蓝溟国的蛙人居然有这么繁琐的仪式,比之苍木国的祭灵仪节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禁大感不耐烦。
原本别过头去的四人又再扭转过来,倒想看看蛙人被剖开肚皮后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蛙人王高声叫了一阵后,终于停了下来,但手中的短刀仍旧举在半空没有落下,忽向询问一样叫了一声:“虚一捏咕?!”
祭灵蛙人还未回答,忽听石台南侧响起一个声音:“真是笑死个人了,都几千几百年了,蓝水国这个害人的习俗还没有丢掉!”话音脆快尖细,应该是一名女子。
楚小木四人俱都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岛礁上居然还埋伏得有人,而以自己和阿其、鹿邻南歌三人的本事居然毫无察觉!
众人朝声音来向望去,却连人影都没有看见一个。
众蛙人听到这个声音,开始变得慌乱起来,蛙人王也明显的变得有些惊慌,叽叽呱呱地跟跪在地上的献祭蛙人说了一句,那蛙人跳了起来,从蛙人王手中拿过短刀,猛地插入自己胸膛,短刀直没至柄。
接着再用力往下一拉,呲地一响,圆鼓鼓的肚皮跟划开一面皮鼓似的,登时就成了干瘪的两半。鲜血流出,白花花的肠子流了一地。
楚小木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但也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场景,肚腹间顿感一阵恶心。小莹则发出一声尖叫,扭头不敢再看。
而那蛙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害怕的神情,只是眼睛越鼓越大,几乎要爆裂开来。
蛙人王并不理会被剖腹的蛙人,伸手朝刚刚的声音来向一指,同时咕呱大叫,石台下的蛙人一齐应和,连蹦带跳,哗啦啦地朝着那方向涌去。看这情形,像是有大敌到来,蛙人王要趁这个功夫尽快完成祭灵。
那声音又再响起:“蛙人王,难不成你以为献祭了鲜供,这冥渊鼎就会是你的了,会不会有些自以为是啊?你的那些肝脏啊肠子啊,都是臭烘烘的,上神才不喜欢呢。”
奇怪的是这声音不在先前石台南侧的那个方向响起,而是相反的石台北侧。
楚小木四人又再扭头看向北侧,只见一块又尖又高的礁石上,竟出现一个淡得几乎透明的人形身影。这人影透明得几乎难以察觉,就好像是用冰块雕刻出来的一样。好在这时已至正午,这岛礁上的水汽较之烟水窟其他地方要薄得多,一束白光照耀下来,刚好显出那人身影,否则还真的很难看出那里站得有人。
从人影凹凸有致的婀娜身形可以判断,那个透明人应该是一名女子,确切地说是一个女灵。
众蛙人听到北侧的声音,又再呼啦一声往这一侧奔来。
献祭蛙人肚腹被剖开之后,不多时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四肢不停地踢蹬,显然还是十分的疼痛。蛙人王则急急忙忙地从他肚腹中套取内脏,他的动作十分利落熟练,好似跟碧城百姓搓面团子似的,显然之前掏人内脏祭灵的事已不知做了多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