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样说呢？
首先是这话一听就感觉没把别人当成外人。
其次是，这话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哪怕看不上这妇人，听到这话也不好意思再去换人。
最后还有两个作用。
第一个作用是让客人觉得自己可以赚到便宜，你想啊，如果人家只够消费小红，现在……是吧？你懂的。
第二个作用是让客人有了虚荣心，听到这话，给人一种我不是来瞟，而是来帮助他人的虚荣感。
步平安笑了笑，取出两只腌鸡，示意小红拿去。
小红和小红她娘，立马两眼放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食物。
小红她娘笑道：“我们娘俩这五天都属于你了。”
步平安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大可不必！”
小红表情凄苦，怅然若失的看着步平安。
步平安温柔一笑，说道：“你们先吃！吃过之后，我们聊聊天就行。”
小红她娘温和一笑，对女儿投去一个眼神。
小红会意，温柔的坐到步平安身旁。
做生意先给食，操劳前先聊天逗闷找话题，这是穷人堆里难以遇到的情趣好男人。这种男人要是能接纳女儿，活路估计就能打开了。
可惜小红只读出娘亲的一半用意，没看到下半身的转折。
当然，也许是饿久了。
所以看到烤鸡后根本就挪不开眼睛。
步平安何等境界？哪里看不到孩她娘的眼色和用心。于是笑道：“不用急！慢慢吃！”
母女俩本想演上一演，只是咬上鸡肉后就再也矜持不住了，吃的狼吞虎咽。
软骨头舍不得吐，因为那玩意不仅有营养还耐饿。
硬骨头舍不得丢，放在一边兴许哪天饿急了还能嘬嘬。
看到食物被消灭干净，步平安这才问道：“这个贫民窟大概有多少人？”
小红看了看自己的娘亲。
小红她娘说道：“具体多少肯定不知道，大概估算的话，还是应该有10万左右的。”
步平安好奇道：“十万人，挤在这条狭长的河岸两旁，那你们是怎么过活的？”
小红她娘苦笑道：“还能怎么活？男的卖力气，女的卖身体。开始的时候，男的一天也能赚到一家人一天的食物，随着人越来越多，那些商家的心也跟着越来越黑了，力气不值钱，人也就不值钱了，现在码头扛大包，累死累活一天只能勉强让自己吃个囫囵饱。”
步平安抓住了重点，好奇的问道：“照这么说，这里的人都是逐渐聚起来的？”
小红她娘点点头，说道：“我们都是陵西郡逃荒逃来的。”
步平安说道：“都是逃荒来的？难道当地官员不管吗？”
小红她娘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他们倒是管了，不过，还不如不管。不管的话，我们还有活路，他们一管，我们连活路都被他们掐死了。”
步平安问道：“怎么说？”
小红她娘说道：“天灾来了，他们把粮价抬上去，让我们吃不上饭，吃不饱饭，最后实在没活路了，又以慈善的名义让我们用良田作为抵押放贷给我们。来回那么一倒腾，千里之地，尽数进了世家的资产。”
“而我们呢，却成了流氓。”
步平安诧异道：“流氓？不是流民吗？怎么就成流氓了？”
小红她娘说道：“一群没田没地到处流窜的流民，放在哪里不是安全隐患？这么一群人，要活下来怎么可能不坑蒙拐骗作奸犯科？这么一群不安因素，不是流氓又是什么？”
步平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又问道：“朝堂难道就没有拨款吗？”
小红她娘叹息道：“我们是民更是文盲，上面的人想让我们知道什么，我们才能知道什么，哪里又知道那些个内幕。朝堂有没有拨款咱不知道，咱只知道，走到这里后，官府就不让我们往都城走了，违抗的，都死了。”
步平安赞道：“你是有智慧的女子！”
小红她娘苦笑道：“先生就别打趣我了，一个买肉换肉的人，当不得赞扬，切莫玷污了智慧二字。”
步平安摇摇头，没有说话。
网上调侃说：“爱赌的爸，重病的妈，上学弟弟辍学的她，我不帮她谁帮她。”步平安确实看不起捞女，但她并不会看不起失足女。
因为史书比这些更阴暗的勾当。
现实中，他确实也遇到过真实的无奈，这里的现实不单单是穿越的一世，上一辈子的现实他也遇到过。
所以，他没有看不起小红和小红她娘，赞美是真的，欣赏也是真的。
没有她们的不要脸，她的儿子，她的弟弟，可能就死了。
当然了，在这种环境里，也不可能不做这些。她们不做，贫民窟里那些拉帮结派的男人也不可能放过她们。
步平安问道：“这里有男人管理抽成不？”
小红她娘点点头。
果不其然……其实历史从来都在身边，只不过是在换着花样更新罢了。
步平安问道：“你们恨这个朝堂和世道吗？”
小红她娘没有说话，麻木的看了看怀里的孩子。
一直旁听的小红抢答道：“怎么可能不恨？要不是这世道，我们就不会背井离乡了；要不是这世道，我爹就不会死在讨公道的路上了；要不是这公道，我就不需要出来……咳……算了，我就当被这世道给轮了。”
步平安认真看着她，问道：“如果给你一个机遇，你愿意改变这个腐朽的世道吗？”
小红说道：“我愿意！”
步平安严肃道：“可能会因此而死掉，你还敢吗？”
小红说道：“有何不敢？说的好像活着有多快乐似的，要不是这世上还有娘亲和弟弟，其实我早就想死了。”
步平安打趣道：“哦，你不怕死？”
小红若有所思道：“我不怕死，但怕痛。”
步平安说道：“那你愿意做我的……”
还没说完，就被小红抢答掉了，“我愿意！”
步平安说道：“你想好了，那样会很累很辛苦哦。”
小红说道：“我不怕！”
步平安赞许的点点头，说道：“那你先蹲一刻钟的马步。”
“啊？”
“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