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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大地幅员辽阔,大凉城虽为北魏都城,然而实际上人口最多,影响力最大的城池实际上是天鹰关外的灰海城。

灰海城地处天鹰关西北两百余里处,驻守有二十万精兵,自从大华天鹰关打开门户迎接四海客商之后,这二十万精兵一下子失去了他的驻防意义,大华的七八万精兵均驻守于天鹰关南数十里外,且多数以边境山荒之地为营,开始了戍边耕种的戍建一体的边境驻守模式。

而灰海城由于商贸繁盛,北方游牧民族的多数生活所需,都是依靠这里进行贸易交换,以牛羊马匹换成布匹粮食,甚至一些手工艺品。

所以灰海城对于两国彻底开放带来的好处,是体会最深刻的,耀王趁着夜色出大凉城,连夜赶往灰海城,自然也是看好此地先天的优势。这里的守将多数依然自己早年的精英三大兵团,其次就是商贾众多,民众的开化程度也远超其他地区,加之他们对大华三国现在正在进行中的一次划时代的变革早有耳闻。

第二日深夜,日夜兼程的耀王顺利抵达灰海,入首府大人府上,邀约灰海守将腾吉尔,三人当夜密谈至即将天亮,方各自分开。

究竟他们谈了什么,无第四人知晓,但半月之后,耀王重回大凉城,北魏天狼关十三万将士已经尽数得到私下的命令,守关的人员,除了三万余人的常规卫戍人员,用于稳固州府以外,其他非卫戍人员可自行选择回原籍,或全部留在天狼关北河岸之地,进行边关农事开垦及畜牧养殖。而天鹰关北灰海城首府突然跟随耀王一起,回到了大凉城。

无人知晓灰海首府此行的目的何在,但王上却接到内务院回报,天狼关镇远将军被杀,前将军已被废了双臂,天狼关东大营现在由耀王府此前的统领成奇负责,西大营则是此前被革职在家的抚远将军樊郦接手,天狼关两大营尽数落在耀王手中。

天鹰关数万人马也接到灰海首府与耀王的命令,全部回籍只留下了不到八万人分三处营地留守,等待兵部正式诏文。

一时间,北魏大军动荡不安,边境百姓最早感觉到异样,随着军队的撤走,当地一下子少了不少收入来源。而大华的工商业手工业的发展,逐渐吸引了北魏边境居民的注意,双方的贸易往来逐渐呈现规模化的局面,而其中一个名为天人的组织在其中牵线搭桥,完成了多个产业的融合。

“耀王,您交待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丝布贸易自灰海连通,东西两线均有安排,而牛羊贸易连接了你所给清单上的几位大华买主,他们的水路将会开辟贸易通道直去黄州、庆州,只是属下仍有一事不明。此前牛羊贸易因条件所迫,无法深入到大华内陆,何故如今他们可以水道连通到千里之外的庆州这么远了?”

“事在人为,他们打造了两层专用于运输牛羊马匹的大船,一次性可以运转上百之多,沿途一应的水草也是专门提供,经过改造后的船只还有完整的,叫粪便封闭回收系统。”

“如此说来,我们可以专业牛羊养殖,他们就可以专业只做耕种了?”

“不,按照大华圣帝的建议,在加快民间融合之后,他们会帮助我们有条件的进行耕种培训,并且逐渐让我们摆脱传统游牧形式,按照气候变化有条件的逐步以城镇为单位稳定的生活下来。”

“这,冬季的草料,依然是个大难题啊。”

“规模化之后,我们不再需要游牧,只要以大型草场为一个集合,将不同的集合分气候变化按批次转场,得到适宜的温度即可。”

“可气候、温度条件谁能说得准呢?”

“圣帝已经安排了,各城组建专门的气象观测队伍,以快马的形式进行沟通,了解天气的变化,来提前预知天气变化情况。”

回到大凉城之后,灰海城首府连续约见了北魏朝中各派势力,同时也包括多位自各地赶来的首府们,谈及最多的还是大华近半年多以来的变化,以及给自己边境带来的全新机会,并邀请众位首府前往灰海实地见证这些变化,给当地百姓和商贾们所带来的利益。

耀王则持续的在京中四处联络之前的部下和老臣,过于明显的行动轨迹,引来了王上的关注。

三日后,在叶岷府外,内务院一百多弓弩手设下埋伏,当场抓走了刚从府内出来的耀王及叶岷,内务院将自己的院长抓了,一下子朝堂震动。

“院长,害您跟我一起成了阶下囚。”

“无妨无妨,我跟着王上二十余年,事事小心谨慎,竟不知有一日会下狱。”

“您多年来如兄长般待他,帮他处理众多棘手之事,我多年来视长兄如父一般,鞍前马后为其拼杀,哈哈哈,何其可悲。”

“皆因权力的欲望,他自幼权欲熏心,你当真不知?”

“他是长兄,钦定的王位继承人,这是他的权力,只是没料到他竟连我都容不下。”

“你们母亲那里,你可去过了?”

“为人子,自当去报个平安。”

“看过就行了,也不要再去打扰她了,我看,你去得越多,她那边越是难有安宁,让她安静的过几日安生日子吧,她年事已高,又偏居一隅,禁在那深宫之中,恐怕时日亦无多了。”

“我自然明白,只是我没料到几位嫂嫂也......”

“唉,争斗数年,没料到她们自己竟也敌不过岁月,被那么几个小浪蹄子给撵出了禁宫,可悲可叹啊,人生无常竟至如此。”

“对于这堂上之人,叶大人可有何想法?”

“你还在思考天下共主一事吗?你身为王室,何意至此?”

“叶大人,您身居庙堂,多去民间看看,您会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变革。您也会知道三国的百姓,现在的生活是如何,而我北地百姓又是如何的水生火热。”

“你以为我充耳不闻吗?只是,老臣如何能做下此等丧权辱国之事,拱手将我北地民族让与南人?”

“国主无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人人皆可得而诛之,国运已然气数将尽,何苦让这北地百姓跟着受苦受难?君不见,百姓苦,牲畜亦苦,甚至人不如牲畜啊。”

“唉,我何尝不知,你以为内务院当真只是充当王上的眼睛、耳朵,盯着朝堂之内这一亩三分地吗?天下之事,皆在此,”叶岷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但国家亡了,百姓真的就不苦了吗?他们就真能找到自己的福祉吗?”

“为何不可?西齐归顺大华,百姓如今开始改造环境、治理风沙,贸易线如今已经开始向西延伸至西海岸,合理利用晶石能量,进行医术、能源的运用,从晶石中获取源源不断的能量,他们的手工业已经部分开始借助外力,而非完全的人力了。”

“你说的这些又有何用?堂上你那位兄长知道吗?他会改变吗?如你所言,战争带给百姓的依然是苦难。”

“我已手握天鹰、天狼两大军团。”

“什么意思?”

“看来内务院他们并都不听您的啊,他们应该早已将消息传进了宫内。”

“你是说?”叶岷转过身思考片刻,问道:“那你还要找我,这是为何?”

“借助您的名,我要更多人知道,他已经丧失理智了。”

“仅此而已?”

“还需要您在内务院中的势力,稳住京城局势。”

“真正能稳住京城的人,恐怕只有一个。”

“石坚?他现在仅是员外郎了。”

“可是尚书与侍郎空缺,你以为还有第二人能稳住京城局势吗?”

“他可是王上的心腹,当年领兵出征,他就是充当耳目,如今恐怕......”

“他有一女,倾心于贵耀王府王长子多年,您难道不知?”

“似有其事,然而此时我府家眷均在库塔城,您的意思是?”

“或许您有办法出去,将他们撮合到一块儿呢?大凉,或者库塔城。”

“明白了,叶大人,有劳您在此稍候几日,我自会想办法救您出去。”

“救我?你如何救我?如果你逃出去了,我自然是留在这里,慢慢的吃我的牢饭,不劳你费心了。”

“放心,叶大人,您的门生旧部会接二连三给您上奏的。”

“你是说你会去联络他们?”

“也许是借他们个名呢?”

“哈哈哈,耀王,你越来越像先王了。”

“千万别再这么说了,不然我那兄长更要暴跳如雷,欲杀我而后快了。”

第二日的大牢换班之时,内务院牢监发现耀王逃狱了,立即报与王上和大王子,同时,王上收到了十余封奏疏,要求放了叶岷,理由都是一个“叶院长兢兢业业,为大魏安定立下汗马功劳,此番耀王回京,约见群臣,并非叶院长主动,实无谋逆之意,望王上圣明裁决。”

几日之后,石坚在大凉城外飞雁荡见到了耀王,飞雁荡外丛林密布,芦苇丛生,石坚绕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荡内坐在小溪边的耀王。

“怎么突然会约见我?我可算得上是你的死对头,当日带人围住你府上的就是我。”

“无妨,你也是执行命令。”

“哦?你倒是清楚我的处境,那如今找我谈何事?”

“贵府湘凝小姐,是不是已经失踪两日了?”

“你如何得知?”

“她在大凉城南的京悦客栈,哦,对了,放心吧,她很安全,琪儿跟她在一块儿,只不过这两日带着她四处寻访旧时景致,有些乏了,在客栈休息。”

石坚怒目圆睁,他自然知道对方话里有话,怒而问道:“究竟意欲何为?能否请耀王,给个明示?”

“孩子们你情我愿,我只是顺水推舟,至于我的意思,既然二人情投意合,你我讨论一下他们的亲事,亦未尝不可。”

“亲事?他们谈什么亲事,我为何要将湘凝嫁于你府公子?何况,还是个落魄浪迹于他国,依附于敌国的公子。”

“哦?那倒也是,石大人是王上心腹,自然是多少名门觊觎的对象,说不定还能嫁入那位大王子府上,他日入主后宫,与众宫女们一道服侍......”

“住口,我家湘凝,不会用来依附你们这些权贵,我只希望她平生和顺,幸福美满。”

“那倒也是,我家琪儿待她不错,既然你无意下嫁,那我回头让琪儿送她回府就是了,哦对,失踪了两日在我儿客栈内,必定要让发一个告示,为湘凝小姐自证清白,否则让人知道了还有辱名节。”

“你?”石坚气得火冒三丈,挥剑就向耀王砍来,就在剑刃即将碰到耀王之时,只见面前的耀王向后飞身而上,之后又原地腾空而起,突然如落叶翩然而至,已在石坚身后,中间过程快得让石坚叹为观止。

“好了,石大人,你不是对手,回去好好准备,今日我就让琪儿送湘凝回府,你尽可安心,过几日我让人直接上门提亲。”

“你?你这是巧取豪夺!”

“我说了,这是他们你情我愿之事。”

“可是我不愿意!”

“那到底要不要发告示以证清白?这几日京悦客栈内外,可都见过湘凝小姐,哦对,客栈伙计们和掌柜的应该都认识湘凝才对。”

“啊!”石坚一下子气急攻心,吐出一大口血,策马离开,甩下一句话:“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别逼我。”

直到多日之后,石坚府上突然热闹非凡,天还未亮,一行接亲的队伍就带着石府的湘凝小姐出了城,直奔向南而去,究竟是何人接走的,石府只说“我大魏边境上,一位长期从事贸易往来的商贾世家公子,两人在前些日子大凉城内认识,情投意合,决定相携人生。”

突然的喜事,又草草的收场,过了几天,大凉城就再无人打探背后的详情了,这纷纷扰扰的大凉古城,谁也没有兴趣再去谈及过时的这些杂事。

倒是大魏朝堂,接二连三有大臣以身体原因请长假不再上朝,刚开始还是年老色衰的老臣,直至石坚也不再出现,王上才感觉到情况不太正常。

初夏的大凉城,百花齐放,处处都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只有朝堂,随着众位执掌府院的大人称病回家不理政事,各府院逐渐出现了混乱,而兵部甚至无人知晓边关守将更替,更无各大营私回原籍的兵丁登记造册的信息。

朝堂上,王上依然照例隔三岔五上朝,连续多日疏于朝政后,他才猛然发现,各部院、州府来报的情况越来越少,问及官员,皆称不知。

“你们一问三不知,要你们何用?”

“臣等惶恐,望王上恕罪。”

“你们只会惶恐?吏部,吏部何在?”

“报王上,尚书大人前些日子已向政务院告假,他家中老母身体情况堪忧,回安卡家中照料去了。”

“政务院为何无人来报?那吏部现在还有谁在?”

“禀王上,吏部只有下官在了,至于政务院为何无人呈报,下官不知。”

“今日为何不见大王子?”王上转头问身后的总管,“他又是什么原因不能临朝议事?”

“王上,”总管轻声说道:“您忘了?昨夜他,那个时候,不是跟您告假了吗?恐怕两三日内,他都出不了门了。”

“哦,对,这回是有些过火了,下次你在旁边看着些,不要让那几个伶人太放肆了。”

“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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