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掩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绪,林放猛地一拳砸在身旁半塌的墙壁上,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愤怒”和“震惊”。
“他奶奶的!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林放冲着那些或躺或坐,侥幸活下来却狼狈不堪的特务们大骂,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们脸上,“这么多人围一个!还他妈让人家带着手榴弹冲到了人堆里!你们手里的枪是烧火棍吗?!眼睛都瞎了吗?!他掏手榴弹的时候你们都在看戏?!啊?!”
那些侥幸没被炸死的特务们个个面无人色,噤若寒蝉,连呻吟声都压抑了下去。有人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由远及近,林放转头望去,只见那两个被他留在下水道口看守的特务,正连拖带拽地架着一个人,狼狈不堪地跑了过来。被架着的正是那个姓费的特务!
此刻的费姓特务,简直就像是从粪坑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糊满了黑黄粘稠的污泥,湿透的制服紧紧贴在身上,往下滴淌着散发着恶臭的污水。他的脸被熏得发青,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似乎连站都站不稳,全靠两个同伴架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干呕,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方……方处长……”一个看守特务捏着鼻子,强忍着恶心报告,“费……费老四爬出来了……里面……里面没人!那……那共党早跑没影了!里面岔道多,黑得很,臭得能把人熏死,费老四爬了老远,实在撑不住了……”
林放嫌恶地皱紧了眉头,看着费老四那副惨状,胃里也忍不住一阵翻腾。他强压下不适,佯装厉声喝问道:“没发现人?确定?!”
“千……千真万确!”费老四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太……太深了……岔路……臭……呕……”话没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
“废物!全他妈是废物!”林放忍不住再次咆哮,仿佛要把所有的挫败感都倾泻出来,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般扫过在场的每个人,“看看你们这副熊样!76号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说罢,他抬起穿着锃亮皮鞋的脚,泄愤似的狠狠踢向一块烧得半焦的木板,木板翻滚着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粗暴的举动让周围的特务们又是一颤。
“还能喘气儿的都给我听着!”林放指着地上那些残骸和尸体,声音发寒,“赶紧把这堆渣滓,还有那几个死透了的,都给我拖回去!一点碎布片都不许落下!把现场给老子清理干净!动作要快!磨磨蹭蹭的,是想等记者来拍照吗?!”
特务们被林放吼得浑身一哆嗦,再不敢磨蹭,强忍着伤痛和恶心,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几个伤势较轻的连滚带爬地扑向爆炸中心,拽起那些焦黑的尸块和血肉模糊的同伴,胡乱往街边拖去。血水和污泥混在一起,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暗红色痕迹,散发出浓烈的焦糊味和铁锈般的腥气。
林放不再看他们,而是沉着脸,径自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叼了一根在嘴里,又划了根火柴将其点燃。
林放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烟气滚入肺腑,却丝毫未能缓解他胸中的烦闷与那沉甸甸的窒息感,他眯着眼,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色。
也不知道那王万里现在安全了没有?!他已经暗中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制造混乱,拖延时间,寻找一切机会给对方放水,剩下的,就只能看王万里自己了……
正这么想着,这时,林放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声音:“叮~恭喜宿主,成功相助地下党核心人物王万里脱离追捕范围,奖励宿主55点功勋点。”
这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如同强心针,让林放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悬在他心口的那块巨石,总算可以放下了。
说起来,这一次的情况真的可谓是十分危急,他压根儿就没想到那周铁林居然会临时给他下达如此紧急的抓捕任务,连半点缓冲的时间都没留给他,更没想到,来接头的其中一人居然会是王万里!
要知道王万里可是如今中共上海地下党的负责人,若是他不幸被捕,那对整个上海地下组织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幸亏……幸亏这一次是他亲自来执行抓捕任务,更幸亏有人在厨房后头放了把火,故意制造混乱,用一场火硬生生撕开了76号布下的天罗地网!这混乱来得太是时候了,这才给了王万里那千钧一发的脱身之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放火的人究竟是谁?是王万里特意安排的接应人员?还是潜伏在76号内部的自己人?
林放不得而知。
不过,相比以上这些疑问,他更关心的是,究竟是谁出卖了这次绝密的接头?!
周铁林能精准掌握之前老张假死的情报,甚至能锁定这次绝密接头的时间和地点,这绝非偶然。
问题到底出在哪个环节?!
林放心中念头涌动,根据他的推测,知道老张假死计划的,除了王万里这个直接负责人外,应该就只有当时参与营救的极少数核心人员。而结合对方还知道活阎王与王万里之间存在密切联系的情况来看,这个泄露情报的人,在组织内部绝非等闲之辈。能够同时掌握这两条绝密情报,并且精准地出卖给76号,这个内鬼的级别,恐怕还不会低!
他就潜伏在地下党最核心的圈子里,像一条毒蛇,随时准备着发出致命一击!比如这一次接头的情报泄露,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不过,对方似乎也没料到王万里会亲自冒险前来接头,否则的话今天亲自带队的,恐怕就不是他林放,而是周铁林本人了!那王万里绝无半点逃脱的可能。
这个内鬼的存在,就像一枚埋在地下党心脏里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将整个地下组织炸得粉身碎骨!
为了保护抗日有生力量,他必须要尽快帮上海地下党找出并除掉这个内鬼!否则,这样的绝杀陷阱还会接踵而至,下一次呢?还有多少人会因为这条隐藏的毒蛇而丢了性命?!
“看来要尽快出手了……”
林放心中寒意更甚,他将烟头丢在地上,用皮鞋死死碾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