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步入屋内,月光如洗,轻轻洒在他前行的路上。
经过倒在地上的虹影时,他仅是借着朦胧月色,淡然一瞥。
虹影此刻静静地躺着,容颜中带着几分柔弱与无助,却未能触动黑衣人那双在月色映照下显得异常冷漠的眼眸。
虹影的身躯横亘在他通往房间深处的路径上,仿佛一道无意识的屏障。
黑衣人毫不犹豫地抬起脚步,轻轻从她身上跨过,步伐中没有丝毫停顿,径直朝着床榻的方向行去。
床榻边散落的珠光翡翠,在未被收拾之前,于这幽暗的室内显得格外沉寂,失去了往日诱人的光泽,仿佛连夜色也一同吞噬了它们的璀璨。
黑衣人自衣襟深处悄悄取出一枚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动作与先前的虹影如出一辙,心中怀揣着对这满室珍宝的好奇,渴望借由这小小火折子的微光,一窥它们的真容。
“啪嗒”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随即,一抹温暖的火光在漆黑中缓缓绽放,如同初生的晨曦,一点点地侵蚀着四周的暗影,将一抹抹微弱却坚定的光芒洒向四周,让这沉睡的房间渐渐苏醒。
黑衣人被厚重黑布遮掩的脸庞,在这抹朦胧光影的轻抚下,渐渐显露无遗。
他那双冷冽如寒星的眸子,在此刻被屋内跳跃的火光所点亮,仿佛连冰冷都被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暖意。
紧随其后的,是床榻之上铺陈开来的璀璨珠光与碧绿翡翠,它们交相辉映,织就了一幅令人目眩神迷的画卷。
他的视线缓缓掠过这一堆堆价值连城的珍宝,宛如一位鉴赏家在审视着稀世藏品。
那双眸子里,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继而转为淡淡的惊讶。
与之前他匿于门外,透过门缝中那斑驳的窗纸,窥见的模糊景象大相径庭,眼前的奇珍异宝,宛如一座沉睡千年的宝藏,在不经意间向这位不速之客揭开了其神秘而诱人的面纱。
此情此景,既非梦境,亦非臆想,而是真实得触手可及,让黑衣人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诚然,床榻尺寸有限,即便是世间所有珍稀之宝倾覆其上,亦难以让这位黑衣人心生此般震撼。
他之所以惊异万分,实因在这尘世间,虽珍宝难得一见,但对于那些家境殷实、官高位显乃至皇城根下的显赫之家而言,此类宝物不过家常便饭,屡见不鲜。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这些珠宝非但个个皆为极品中的翘楚,更有不少孤品、绝品隐匿其间,每一件皆承载着不凡的故事与渊源。
即便是随意拈出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枚,其背后也往往关联着一个非富即贵、举足轻重的家族或势力,其分量之重,非同小可。
黑衣人其深邃的双眸渐渐被一抹难以置信的惊异之色所浸染。
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开始揣测起虹影的身份。
这位女子,表面上与飞鹰山庄的庄主柯翔鹰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情愫,以柯翔鹰在江湖中举足轻重的地位,赠予心上人几件珠宝,本是再自然不过的风花雪月之事。
就在满心疑惑萦绕心头之时,借着摇曳的火光,他偶然间瞥见在那堆璀璨夺目的玛瑙与翡翠缝隙之下,隐约透出一抹深邃的蓝,其质感与周遭的珠光宝气截然不同,不似任何寻常首饰所能拥有。
这份突如其来的好奇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驱使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轻柔地拂过那些珍贵的宝石,宛如拨云见日般,缓缓揭开了掩藏在珍宝深渊之下的秘密。
随着那物件逐渐显露真容,黑衣人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睁大,眸中闪烁的惊异逐渐汇聚成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低声呢喃,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这……这竟是……”
“砰!!!”
恰在此时,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自门口猛然炸开,仿佛巨锤擂鼓,令那黑衣人的身躯不由自主地一颤。
他条件反射般地迅速扭头,目光如炬,试图穿透黑暗,捕捉声音的来源。
瞬息之间,屋内回荡起了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宛如潮水般汹涌而至,转瞬之间,狭窄的空间内便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影。
与此同时,屋外亦在刹那间被熊熊燃烧的火把所包围,火光冲天,将夜色撕扯得支离破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黑衣人措手不及,他心中的震惊如涟漪般迅速扩散。
在他起身、戒备,一切动作几乎出于本能的短暂间隙里,屋外的火把已然将屋内照得通明如昼,火光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映照出他们或紧张、或兴奋的神情。
黑衣人目光扫过屋内,蓦然发现凭空多了几道身影——为首的是陆洛童与萧泽,二人身旁紧跟着刑天涯与寿昌,就连无念大师、吴道长以及白氏夫妇竟也悉数到场。
更令人意外的是,连闲散公子萧淳,此刻也赫然在列。
望着这满屋的人影,黑衣人的心头不由自主地揪紧了几分。
他的手不自觉地缓缓抚上了腰间那把短刀,动作中带着几分迟疑,几分决绝,仿佛是在衡量着是否要放手一搏,又或仅仅是寻求一丝虚无缥缈的心理慰藉。
萧泽捕捉到黑衣人细微的举动,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略带讥诮的微笑,以一种近乎玩味的语调缓缓道出:“阁下可要想清楚了,一旦动手,你并不是我们在场所有人的对手。”
黑衣人闻言,握持短刀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顿,那双眸子里,一抹难得的清明之光恍若流星划过夜空,仿佛在刹那之间,他认清了自己已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逃脱无望。
与此同时,白夫人的目光轻轻垂落,落在了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虹影身上,她不由自主地迈步向前,细细审视着虹影的状况,眼中满是关切与忧虑。
白清允眼疾手快,见状立刻上前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