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阎解成怎么忽悠的阎埠贵,也没人知道阎埠贵是怎么找的老冯同志,反正杨庆有只看见阎埠贵拎着半瓶酒,乐呵呵的进了老冯家门,结果没几分钟的工夫,便耷拉着脸败兴而归。
瞧那模样,明显是没谈成,或者谈崩了。
刚开始他拎着酒瓶进老冯家门时,坐桂花树下聊天的几个邻居还感慨老阎这是屎壳郎拉屎,有进有出了。
没成想,才几分钟的工夫,现实就打了他们的脸。
进门时酒瓶有多少酒,出门时就有多少。
按照阎老抠的性子,事儿谈不成,礼当然得带回去。
这是老阎家人做人的基本原则。
万万不能破。
于是乎,阎解成白日做梦的幻想也就只能成了幻想。
这年头有份工作就不容易了,还特么想换工作。
那是想屁吃。
虽然现在还没强制执行知识青年下乡的政策。
但口号早就提了有近十年左右,京城,不,所有城市里没工作的待业青年,只要稍微有些远见的,基本已经告别父母,去了最艰苦的地方。
因为现在去,那头还能吃上公家饭,分配的也是比较轻巧舒适的活,即使下地,环境也没后期那么恶劣,稍微混上几年,便能混个公家身份。
而现在去,又或者三年后被强制催着去,基本都是奔着吃苦去的。
萝卜坑就那么多,去晚了当然轮不上号。
只能苦上加苦。
同样因为乡下的苦,才催生出了具有时代特色的伤痕文学。
就业环境已经恶劣到主动下乡的地步了,阎解成还想着换工作,只能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哥,哥,解成哥没过来找您吧?”
第二天下午,太阳还没西斜,冯勇便急匆匆的跑进院,奔向杨庆有家,连门都没顾得上敲,就一脸惊慌的闯了进去。
“瞧你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被吓了一跳的杨庆有收起书,皱眉回道:
“一点不像二十多岁的人,倒跟那小学生似的,遇点事就没了主见,怎么,今儿不上班吗?”
“上,今儿上早班。”
冯勇讪笑着在一旁坐下,接过杨庆有递来的烟,主动解释道:
“这不是我妈刚才去供销社买东西,顺道把昨儿三大爷找我的事给我说了,说什么解成哥嫌现在的工作没油水,想换工作,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爸的身上,他们以为当年我的工作是我爸想法子给弄的,我一听就慌了,于是乎就跟我师父打了声招呼,提前下了会儿班。”
杨庆有猜着也是这事,此时印证了心中的想法,不由得好奇道:
“你爸怎么说的?给回绝了吗?”
“当然不会同意了。”
冯勇立马回道:
“工作又不是他给我找的,现在哪有那能耐,给解成哥换工作?都是按你教的说辞说的,跟我解成哥一样,托人花钱买的,而且价儿说的特别高,在三大爷面前没少哭穷。”
“这不就得了。”
杨庆有没好气道:
“又没出纰漏,你说你慌什么?要是被三大妈瞧见,回头跟三大爷说了瞎寻思怎么办?你想让他们来找我啊?”
“那不能。”
冯勇不好意思道:
“我不是慌了嘛!怕您多想,所以抓紧回来跟您说声。”
“等你说黄花菜都凉了。”
杨庆有瞪了他一眼,语气淡然道:
“你既然搬出去了,院里的事你就少操心,他们昨儿找你爸时,我就知道了,你爸又不是三岁小孩,这点事还能糊弄不过去?你也太瞧不起你爸了,你看我,压根就没放心上。”
杨庆有还真没放心上。
昨儿阎老抠从老冯家出来后,杨庆有都没过去问。
就像他说的,老冯同志四十多岁的人了,孰轻孰重还能分不清?
事关亲儿子,他会说漏嘴才怪。
冯勇闻言再次不好意思道:
“嗐!我没那意思,就是,就是不放心,我爸肯定靠谱,您也肯定靠谱,我就是心慌了,不回来一趟,压根没心思上班。”
说着,说着,冯勇突然发现,好像就他自个不靠谱。
看似结婚了,年龄也赶上了当年的杨庆有,可心性仍旧差的远。
拍马也赶不上。
就这,杨庆有还没事就劝他遇到机会不要放过,在单位嘴甜着点儿,该学习学习,该巴结巴结,争取借着师娘的关系,在二十五岁之前把工人身份改成干部身份。
这一步跨出去,就是海阔天空。
一想起这些话,冯勇便有点惭愧。
就自个这毛躁性子,好像要求有点太高了。
不对,应该说是期待值给的太高了。
当干部?
虽然想想都兴奋,要是真让他去干,还真有点惶恐。
杨庆有当然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吐槽道:
“瞧你那点出息,以后别一惊一乍的,咱们院翻了天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那倒是。”
此刻的冯勇早就缓了过来,心态平稳后,再次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呲牙附和道:
“咱们院一水的工人阶级,想出事都难,哎!小婉呢?没在家吗?”
“里屋。”
杨庆有努了努嘴,继续说道:
“天凉了后,小丫头的午觉越来越能睡了,要是不吵醒她,她能睡到下午四五点。”
“我就说嘛!要是小婉在,您肯定不会给我烟抽。”
说话间,冯勇这才划着火柴点上烟。
“还是小婉省心哈!不哭不闹的,要是沈梅也生一个跟小婉似的闺女就好了,省心。”
“你还有脸说。”
杨庆有闻言催问道:
“冯婶可催了你们两口子不是一次两次了吧?什么时候要孩子?别说不着急生,你们俩再不着急,冯婶去福利院领养孙子的心就快有了。”
冯勇嘿嘿乐道:
“生,没说不生,再说了,这不已经怀上了嘛!”
杨庆有闻言狠狠踢了他一脚,没好脸色道:
“这么大喜事你也敢藏着掖着?”
“没藏,没藏。”
冯勇捂着小腿慌忙求饶道:
“只是没来及跟您说,刚查出来,要不是前几天沈梅吆喝不舒坦,老是想吐,我俩还都不知道呢!幸亏她们服装厂那医生靠谱,把脉给把出来了,否则非得让我俩当感冒给治了不可。”
杨庆有..........
这两口子也是没治了,俩糊涂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