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村外的桃林深处,有座废弃的玉仙祠,每逢月圆便有白影徘徊。村人皆道,那是五百年前为救书生而遭天谴的狐仙所化。而玉娘的故事,要从她捡到那只受伤的白狐说起。
桃林初遇:指尖血唤醒的宿命
玉娘在溪畔浣纱时,瞧见芦苇丛中卧着只遍体鳞伤的白狐,右爪被猎人陷阱扎得血肉模糊。她撕下罗裙一角为其包扎,指尖血滴在狐毛上,竟绽出桃花状的淡金印记。白狐抬眼望她,瞳孔里映着与她 identical 的眉眼。
是夜,玉娘在闺中刺绣,白狐突然化作妙龄女子翻窗而入,青丝间缀着未褪的狐毛:“我乃桃林守山狐玉瑶,五百年前为书生渡劫,却被天道反噬。姑娘指尖血含前世仙缘,可助我重塑仙骨。”玉娘这才惊觉,自己腕间的桃花胎记,竟与白狐额间的金印一模一样。
玉瑶取出半块刻着“情”字的玉佩:“五百年前,你是普陀山修炼的桃花仙,我是你座下仙童。书生文轩的前世,是曾救过我们的樵夫。”话音未落,窗外突现黑影——赵康的家仆举着猎网破窗而入,为首者腰间挂着文轩的青衫碎片。
双魂一体:狐仙的借体还魂
玉娘被囚禁在赵康的密室,透过铁窗望见文轩被衙役拖入大牢,发间沾着血迹。赵康狞笑着晃动火折:“你绣的鸳鸯荷包,如今在县令夫人的枕头底下。只要你肯与我双修,我便放他一条生路。”话音未落,玉娘忽觉体内有热浪翻涌,白狐玉瑶的魂灵竟借她身体显形,指尖长出半透明的狐爪。
“大胆凡人,敢动我仙童?”玉瑶的声音混着玉娘的尾音,掌心涌出桃花瓣状的仙火,瞬间熔断铁链。密室深处的暗格里,赫然摆着七十二具书生的骸骨,每具骸骨胸前都挂着与文轩 identical 的玉佩——原来赵康是靠吸食书生魂魄维持容貌的千年尸魔。
玉瑶掐诀唤出桃林的守山藤,将赵康捆在石柱上。他惊恐地望着玉娘腕间的桃花印:“你以为救了文轩,就能续写前缘?他前世为救你形神俱灭,这一世不过是天道给你的残魂补偿!”玉娘的记忆突然被撕开缺口:五百年前,桃花仙为救樵夫灰飞烟灭,是玉瑶用千年内丹护住她的残魂转世。
魔崖山劫:用仙骨换凡心
为救文轩,玉瑶带着玉娘的魂魄潜入地府。孟婆的阴阳册上,文轩的命线被黑笔涂断,尽头是赵康的狰狞面孔。“他用尸魔咒篡改了因果,”玉瑶指尖抚过命线,桃花印记亮起金光,“唯有去魔崖山取‘忘川镜’,方能照出前世真相。”
魔崖山巅的忘川镜前,玉娘看见五百年前的场景:桃花仙为樵夫挡下雷劫,玉瑶以狐族禁术“双魂共生”将桃花仙残魂植入凡人胎衣。而文轩的每一世,都是用自己的阳寿为桃花仙续魂。“原来我才是他的劫数。”玉娘泪落镜中,镜面上突然浮现天道警示:若要逆转因果,需以狐仙仙骨换凡人凡心。
玉瑶取出内丹递给玉娘:“五百年前我欠你一次重生,如今该还了。”狐族内丹化作桃花瓣钻入玉娘眉心,玉瑶的狐耳狐尾逐渐消失,而玉娘的桃花胎记蔓延至眼角,化作妖冶的金红色花钿。
桃林终章:用余生写情字
文轩出狱那日,桃林的桃花竟逆季绽放,每片花瓣上都映着玉娘的脸。玉瑶的魂魄附在玉娘耳畔低语:“我已用仙骨重塑他的命线,今后你便是完整的桃花仙转世。”说罢,化作漫天桃花消失在朝阳中。
洞房花烛夜,文轩掀开喜帕,见玉娘眼角的花钿随笑意流转:“你可知道,‘玉娘’二字,是五百年前我为你取的仙名?”他从枕下取出半块玉佩,与玉娘颈间的“情”字玉佩严丝合缝,缝隙间露出五百年前桃花仙刻的诗句:“情之一字,虽死犹生。”
三年后,桃源村来了位卖桃花酿的老妇,眼角有与玉娘 identical 的花钿。每当月圆,她便坐在玉仙祠前,对着桃树喃喃自语:“桃花仙嫁了凡人,狐仙便守着桃林。这天地间的情劫啊,从来都是有人成圆,有人成缺。”
玉娘的桃花酿摊子前,总停着辆雕花木车。车中老学究每次赊酒都会落下半卷《山海经》,玉娘翻到卷尾“狐妖”条目,见朱砂字迹写着:“五百年前,有狐名玉瑶,以丹救桃花仙,终成天道弃子。”
中元夜,玉娘在桃林摆下“还魂酒”,指尖血调和的酒浆引来了文轩旧时同窗的魂魄。他脚踝处的“尸魔引”齿痕犹新,捧着断簪颤声:“赵康尸身埋在魔崖山忘川镜下,每到月圆,镜面上就有狐爪写你的名字。”玉娘的桃花酿突然结冰,酒坛浮现玉瑶虚影,却发出赵康的狞笑声:“你的仙骨还缠着我的尸毒,这就是你胎孕难存的缘由。”
魔崖山忘川镜已裂成两半,镜中竟映出两个玉瑶:一个是五百年前舍丹的白狐,一个是被尸魔附身的怨魂。玉娘拼合镜面,终于看见被篡改的真相——当年玉瑶为救桃花仙,自愿以仙骨为炉鼎封印赵康元魄,怕她自毁仙缘,竟将记忆替换为“天道反噬”。孟婆从镜中递来八泪汤,汤中映出玉瑶残魂:她每日用狐爪在镜面上刻“忘”字,却在刻到“情”字时泣血不止。
赵康虚影从玉瑶体内分离,尖啸着撕开文轩命线——镜中文轩胸口正插着半块“情”字玉佩,那是玉瑶为他挡劫的印记。玉娘在镜前摆下“双生烛”,以经血点燃,烛泪中浮现玉瑶狐形。“当年你用内丹换我重生,”她握住玉瑶爪子,桃花胎记蔓延至掌心,“如今我以仙骨为引,换你脱离这因果锁。”
双生烛爆发出强光,玉娘的桃花仙骨与玉瑶体内的尸毒同时剥离,化作金色锁链缠住赵康元魄。文轩从镜中跌出,手中紧攥着玉瑶用狐毛编织的平安结。而镜中的玉瑶已恢复白狐真身,眉心重新亮起金印,口衔半块玉佩跃入轮回井——那是五百年前桃花仙为樵夫折断的定情之物。
次年春分,玉娘在桃林生下一对双生女婴,姐姐腕间缠着狐毛平安结,妹妹眼角印着桃花胎记。文轩抱着孩子路过玉仙祠,见祠内供着两面铜镜,镜面映着相同的桃花开落——一面照见今生团圆,一面照见前世孤影。
暮色中,卖桃花酿的老妇路过祠前,往香炉里添了把狐毛。她眼角的花钿忽明忽暗,对着桃树轻笑:“桃花仙嫁了凡人,狐仙入了轮回,这天地间的情劫啊……”话音未落,春风卷起一片桃花,恰好落在“玉仙祠”匾额的“仙”字上,将其染成了“狐”字。
暮春桃林飘雪时,文轩总说闻到松脂燃尽的焦味。他对着铜镜擦拭赶考时的青衫,却见衣领处隐约有齿痕——那是二十年前赵康的尸魔元魄留下的诅咒印记。玉娘绣着平安符的指尖突然刺破绸缎,鲜血在布料上绽开的纹路,竟与忘川镜的裂痕一模一样。
文轩执教的白鹿书院突生怪事:每日卯时,讲堂砚台里都会渗出血水,砚台底部刻着“还我头来”的篆文。学生们相继染病,医者诊脉时皆道“魂头有损”。文轩夜查书院藏书阁,在《地方志》中发现惊人记载:五十年前,有书生因科举舞弊被斩于校场,头颅至今未寻得。
中元夜,文轩被阴火引至乱葬岗。月光下,无头尸体从土里爬出,腰间系着与他 identical 的玉佩。尸体掏出心窝里的断笔,在他掌心写下“替死”二字。玉娘赶到时,只见文轩魂魄已被锁链勾住,正被拖向阴森的地府鬼差——那鬼差的面容,竟与当年收受贿赂的县令一模一样。
“他中了‘顶缸咒’,”玉瑶的虚影突然在桃林中显现,狐耳尖端还沾着忘川水,“五十年前的断头书生与赵康勾结,要用文轩的头重续轮回。”玉娘这才惊觉,文轩前世樵夫的命线,竟与断头书生的怨气纠缠了数十载。
玉娘怀揣玉瑶给的“偷魂符”闯入地府,见文轩被绑在“忘川石”上,鬼差正用铜勺撬开他的嘴。孟婆的八泪汤碗里,浮着无数断头书生的怨念,每滴汤都映着文轩被斩首的幻象。“这些年你用桃花酿渡了不少亡魂,”孟婆递过空碗,“今日便用你的情泪作引,换他一息生机。”
玉娘咬破舌尖,让血泪滴入汤中。奇迹般地,汤面上浮现出文轩与她初遇的场景:溪边浣纱、桃林题诗、洞房花烛……断头书生的怨念在画面中渐渐淡去,化作一句叹息:“原来真心可抵阴司债。”鬼差的锁链应声而断,文轩的魂魄趁机挣脱,却在触碰玉娘指尖时,露出脚踝处新的齿痕——那是断头书生最后的诅咒。
回到阳间,文轩虽保住性命,却每日咳血不止。玉娘在他枕边放了盏狐火灯,灯油里泡着自己的指甲碎屑。每当子夜,她便对着忘川镜割破手腕,用仙血喂养镜中玉瑶的残魂——只有集满七七四十九日的仙血,才能重塑断头书生的头颅,解开最后的诅咒。
第八十一日破晓,玉娘捧着重塑的头颅来到乱葬岗。晨光中,断头书生的身体终于完整,他望着玉娘腕间枯竭的桃花胎记,泣道:“我因贪念害人,却累你们三世纠缠。”说罢,头颅化作金光融入文轩的命线,那些纠缠不清的因果,终于在黎明前悄然化解。
是夜,玉娘梦见玉瑶踏月而来,狐尾上缀满重生的桃花。“天道容不下两全法,”玉瑶将半块玉佩放入她掌心,“但人心能。”玉佩触到文轩的青衫,衣领处的齿痕竟化作一朵永不凋零的桃花。从此,桃源村的桃林多了对神仙眷侣,男子教书之余常去乱葬岗除草,女子的桃花酿里,总多了一味“放下”的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