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nceton.
七点多钟。
外面的天色依然是灰蒙蒙的，别墅里灯光已经亮起。
窗外，不远处校园的红砖屋顶积着薄雪，枯枝托着雪粒，连路边的长椅都裹了层白绒。
冷雾里隐约飘着远处教堂的钟声。
陈曦早早地坐在餐桌前，双手托着腮，胳膊肘撑在桌子上。
时不时打个哈欠。
在她面前摆着一个银色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是一个直播画面。
此时，她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屏幕上。
“彤彤他们没来吗？”
盯着屏幕看了半天，陈曦忽然嘀咕了一句。
“抱歉，小姐，他们今晚好像不会过来了，不过信息并不准确，AIt那边也没有明确的消息。”
电脑里传来干练的回答声。
“哦。”
一时间陈曦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意兴阑珊了。
身体开始缓缓后仰，背靠在椅子上，小手慢慢抬到嘴边轻轻拍了拍，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接着就继续盯在屏幕上。
屏幕上的童馨儿正在说着什么。
越来越多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画面中，刘星、孙政、何宇轩……
画面开始转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陈曦的神情又一次变得认真起来，身体微微前倾。
只是转了半天，依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帮助他了吧……”
女孩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神情变得黯淡无比。
手指一下一下地扯着衣角，仿佛要把那衣角撕开一般。
“你在干嘛呀？”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陈曦身体微微一震。
她的手下意识就伸向笔记本屏幕。
然后定格在半空。
脸颊微不可察的红了红。
“又在看他的事？”林妍嘴角弯了起来。
接着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陈曦身边坐下。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又没有外人，你喜欢他，我也喜欢他，但是仅仅只是喜欢，又不会去跟彤彤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陈曦一抿抿唇，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目光再次回到屏幕上。
“这是什么呀？”林妍也凑到屏幕前。
仅仅看了一秒钟，她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哎，还看什么呀，他又看不到我们……”
林妍撇了撇嘴，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刚刚还亮晶晶的眼眸也渐渐黯淡下去。
不过仅仅只是一小会儿，又再次笑了起来。
脑袋又凑到屏幕前。
“他人呢？彤彤怎么也不在？”
“他们好像没参加。”陈曦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失落，身体又一次后仰，小嘴跟着嘟了起来，不满的嘟囔着，“这个懒家伙，公司第一次年会都不去，还把康瑞跟AIt全混在一块，搞相亲会么这是~”
就在陈曦嘀咕的时候，年会已经开始。
主持人宣布第一个节目，现场一片欢腾。
依然不见那两个人。
显然是不会再来了。
陈曦嘴巴瘪了瘪，眼中的委屈一闪而过。
林妍坐在一旁，无声的看着，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想他就给他打电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做不了恋人，还不能做朋友了。”
“那你打。”陈曦似笑非笑地转过头。
“我……那个……”
刚刚还说的理直气壮，可下一秒林妍就变得吞吞吐吐的。
手指不停地抠着桌布，耳根也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
“切！”
陈曦不屑地哼了一声，双手抬起，放在脑袋后，洁白修长的腿在灯光下抖啊抖。
眼睛里却已经没了什么兴趣。
她缓缓闭上眼睛。
外面寒风呼啸，屋子里温暖如春。
角落里的一束花，正旺盛地开着，时不时有香气顺着空调的气流飘进鼻孔中。
林妍脸红一阵白一阵，片刻后缓缓把目光移向一旁。
然后就看到门口放着的那束由几朵百合、满天星和粉玫瑰构成的花束。
这是昨天杨毅送过来的。
林妍嘴角忽然勾起一个顽皮的弧度。
她抬起手，轻轻戳了戳陈曦的肩膀，然后指着门口边柜上的花束。
“我感觉杨毅对你很上心呀，你看三天两头的送一束花过来……”
林妍调皮的眨眨眼，语气带着些许调侃，“今天不是还要带咱们去刘易斯中心看什么演出吗，你去不去啊？”
陈曦缓缓转头，面无表情地盯在林妍脸上。
用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你要喜欢，就送给你好了，别什么都往我这儿推。”
陈曦声音莫名冷了些，似乎有点生气。
林妍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盯着陈曦漂亮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林妍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太辛苦了，我觉得杨毅挺好的，可以试着跟他接触一下嘛。”
“你知道信天翁吗？”
陈曦并没有直接回答林妍的问题，而是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是一种鸟？”
陈曦慢慢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窗外的太阳已经跃上半空，大地的黑暗正迅速褪去。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可是，有些事是永远无法再次开始的。
“一生只认一人，一生只飞一片海，一生只为一次归巢……
这就是信天翁。”
“或许，我的上一世也是一只信天翁吧……”
最后一句话，陈曦像是梦呓一般说着。
林妍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匆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迅速点开聊天。
果然，陈曦的头像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换成了一只鸟。
原图应该是两只鸟在一起的。
现在被切成了一半，图片上只有一只鸟。
林妍想了想，默默在搜索栏里输入信天翁三个字。
然后也从里面找了一张图片，换做自己的头像。
既然要孤独，那就一起吧……
“杨毅那边我跟他说，我就说今天需要你陪我去学校。”
说完，林妍便站起身，手放在陈曦纤弱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如果有谁能够理解陈曦的感受，她的痛苦，她的执着，她的无奈……
或许就只有她吧。
只有同病相怜的人才懂得彼此。
林妍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往房间走去。
康泰仁和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原本她还想放一放，毕竟还有陈文在打理着公司。
可是，听到陈曦的话之后，心里忽然浮现出一抹迫切的心情。
想要快一点把所有的数据处理好，快一点给他足够的支持……
一边走，林妍一边又一次掏出手机。
手指缓缓落在屏幕上。
迟疑了许久，才轻轻点击了一下那个独特的分组——他。
下面的头像依然是灰色的，个性签名依然是三个点。
空间里没有任何动静。
或许这一生，她就只能独自一人在海上不停地飞吧。
对了，还有陈曦。
只希望还能有机会再看看他。
如果理由合适的话……
希望二月快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