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的家伙……”空之律者撇了撇嘴：“是你隐藏起来的那把神之键赋予了你力量吗?”
明明一切即将尘埃落定，明明一切即将按照空之律者的计划进行下去，但是在这关键的时候，还是给这个家伙捣乱了。
“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在精神世界里，明知必然会失败，你还是一次又一次向我发起挑战。”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化作了空之律者的领域，琪亚娜一时的脆弱成为了她操纵崩坏能改造现实的机会：“这种可悲的顽固，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点儿敬意。”
“只不过，你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空之律者看着出现在琪亚娜身后的红色的符华：“因为这个女孩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成为我重回人世的容器。”
“她的过去，她的名字，是你们人类打造，用来囚禁神明的枷锁。”空之律者淡淡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间：“你努力想要挽救那个女孩，从一开始就只是幻影，她已经放弃了一切，她不会回应你的呼唤的。”
符华环抱着怀中的娇躯，她自然也能感觉得到，自己怀中的这具躯体正在散失温度，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灵上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便缓缓开口了：“我……曾经因为轻信别人，犯下过许多错误。”
“我也对人类失去过信心，只是徒劳地执行着自己的使命。”
“但即使如此，我仍然想要再顽固一次，并没有什么深刻的理由……”符华的眼中闪烁起火焰的光芒，她站到了琪亚娜的面前，右手抬起，是她武技标准的起手式：
“仅仅是因为……我相信那个愿意为她牺牲的人。”
或许拯救她真的没有这个必要，或许每一个律者都需要被杀死，才能够解决世界的危机。但是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她用尽了全力，用尽了心思，她挥舞着刀刃，在神明的手下拯救了这么一个小女孩。
那么，是否一切都有了改变呢？
空之律者没有耐心再跟符华废话了，周围的崩坏兽层出不穷，符华挡在琪亚娜的面前，幸亏这片空间已经被空之律者改造，不然羽渡尘的特性还不能发挥的如此顺畅。
但是，哪怕是羽渡尘，无根浮萍的状态终究是太勉强了，面对数量超群的崩坏兽，符华没有能够以及灭杀的能量支撑。
看了看依旧跪坐在原地的琪亚娜，符华叹了口气。
只能拜托你了，姬子老师……
而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琪亚娜双目无神地看着冰冷的地面，头上的雨滴毫不留情地滴落在她的头上，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身后的崩坏兽如何猖狂，身后的崩坏兽如何动作，都被少女灰暗的心情自动忽略在外。
她的内心，在自己的黑暗中，不断往下坠去。
当一个人有了死志的时候，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也是一件很惋惜的事情。
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活着很难。少女在这个崩坏的世界活了这么多天，目睹了无数因为大崩坏而毁灭的地方，见证了无数因为大崩坏而支离破碎的家庭。
她一路来到天穹市，她还抱着幻想，她还抱着虚无缥缈的幻想，就像是空之律者说的那样。
她幻想着天穹市众多的守卫能够挡住由自己带来的崩坏，她幻想着只要自己藏得够好，大崩坏就不会追上自己，她幻想着等陈望哥接姬子老师回来，就会回来拯救自己。
她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的庇护，将自己少女脆弱的心态展露无遗，将自己全部的脆弱都藏在了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再给这个世界带来新的灾害吗？再给自己亲近的人带去伤害吗？再让自己珍视的人为了自己牺牲吗？
一想到这里，琪亚娜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恐惧的气息从她的身上不断溢出。
自己……为什么还在这个世界上呢？
“咔！”
面前突然传来动静，琪亚娜眼眸习惯性地抬了抬，顿时怔住了。
面前的空间像是玻璃一样出现裂痕，而在裂痕的背后，有一道琪亚娜熟悉的身影，正迈着步子，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琪亚娜的瞳孔，在震颤。
琪亚娜握枪的手指，在颤抖。
琪亚娜的嘴唇张开，在微微颤抖，像是要说什么一样。
“踏！”
面前的空间碎裂开了，身着火红色装甲的女武神从模糊中走了出来，腿部的战靴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别哭，琪亚娜。”
她的身上是琪亚娜之前看到的那一身，在和失控的自己战斗的那一身深红色的装甲，深红的颜色点亮了琪亚娜的眼眸，里面满是不可置信。
“当你为错过太阳而哭泣的时候，你也要错过群星了。”
女武神提着火焰的大剑，越过了琪亚娜，来到琪亚娜的身后，玻璃般的空间破碎而飞舞的碎末反射出女武神温柔的面容。
火光，自她的身上燃起。
“所以，琪亚娜，你还在等什么？”
女武神的声音在琪亚娜的脑后响起。
只是一瞬间，琪亚娜的心里划过了万千的思绪，像是抱歉，像是难过，像是悲伤，像是欣喜，像是愧疚，像是高兴。
这些情绪在这一瞬间闪过，像是被打翻的调味盘。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一抹火光，将琪亚娜的脸庞点亮了。
将琪亚娜这些天因崩溃而苍白的脸庞重新照得丰满起来，眼角的泪痕被风卷走，琪亚娜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她闭上了眼睛。
空间的波动在她的身上爆发，身后的女武神也化作了光的碎屑，消失在了少女的余光中。少女的背后，出现数根亚空之矛，散发的空间波动，直接就将场上的所有崩坏兽崩成了渣滓。
少女睁开双眼。
少女的右眼，变成了橙黄色。
但是少女没有去管这些崩坏兽，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身后的空无一物，那里什么都没有，先前的火焰，先前的深红色装甲的女武神，都不复存在。
像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