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云如墨压在竹林之上。
司徒松独臂紧握莽伯刀,腕间青筋如枯藤盘曲。
\"太叔宗——\"
他的怒吼震落竹梢残露,惊飞几只灰雀。
对面的绯衣人负手而立,绯色锦缎在风中翻卷如浪,唯有面具之下两点寒星般的眸光,泄露着莫测杀意。
司徒松深吸一口气,瞳孔骤缩。
莽伯出鞘,声如龙吟,刀身映出他硬朗的五官之上。真气在经脉中奔涌,断袖处隐隐作痛,却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恨意。
“还我臂来!”
刀影如青龙腾空,竹叶纷扬中,七根碗口粗的毛竹被齐齐斩断。
刀气裹挟着碎石破土而出,在地面犁出半尺深的沟壑,直逼绯衣人面门。
谁料,那面具人绯色袖袍如流云舒展,抬手轻挥,只一掌便将那磅礴刀气瞬间震散。
竹屑与刀气碎屑在空中悬浮片刻,又如败絮般簌簌坠落。
司徒松瞳孔骤缩,身影已借势掠上竹梢。
他单足点在竹枝上,莽伯刀在月光下划出银弧。头顶忽然有竹影晃动,他心中警铃大作,却见一片竹叶正打着旋儿落下,叶脉间竟凝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气。
\"不好!\"
他本能地扭身,却见寒光已至眉梢。
千钧一发之际,司徒松挥刀硬接,刀面与偷竹叶相撞,迸出火星。
定睛一看,那竹叶竟被内力催地如利刃般锋利,边缘薄如蝉翼,此刻正嵌在刀身三寸处。
\"雕虫小技!\"
司徒松暴喝一声,独臂再次发力。刀势突变,竟是放弃防守,全力劈向对方顶门。
刀未到,先有雷霆之声轰鸣,竹叶被刀风震得倒卷,在他周身形成绿色旋涡。
\"刀斩千秋!\"
太叔宗面具下的眸光终于泛起波澜。
他双掌合十,胸前泛起淡淡金光,竟似筑起一道气墙。刀刃劈在气墙上的瞬间,天地间响起震耳欲聋的炸响,方圆十丈内的竹子尽皆爆裂,碎屑如箭般四射。司徒松只觉虎口发麻,莽伯刀竟被震得脱手飞出。
他踉跄着后退,却见面具人已如闪电般欺近,掌心泛起诡异的嫣红色。
司徒松骤觉后心一凉,未及回身,已被一股沛然巨力击中肩胛骨。
他如断线纸鸢般倒飞而出,撞断三棵碗口粗的竹子才堪堪稳住身形,喉间腥甜翻涌,单膝跪地时,见莽伯刀已深深插入土中,刀柄震颤不止。
“吃你爷爷一刀!”
慧深和尚的怒吼从左侧传入面具人耳中。
只见他手拖朴刀疾驰而来,刀刃与地面摩擦出串串火星,所过之处,泥土竟被灼出焦黑裂痕。
他灰袍下摆已被火舌舔舐出焦洞,额角青筋暴起,圆睁的双目布满血丝:
“无间业火!”
烈火随刀势奔腾而出,翻涌起层层热浪,所到之处竹林尽成飞灰。
谁料,那面具人却不慌不忙,按手掐诀于胸前,随后拍出一掌。
推掌间竟将业火倒卷而回,那紫焰如活物般嘶鸣着转向慧深,瞬间便将其退路封死。
慧深惊觉热浪扑面,慌忙扭身挥刀劈出月弧形刀气,试图阻住火势。
可那业火却遇刀不避,竟顺着刀身攀爬而上,灼得他虎口发烫。
和尚连退七步,后背已然抵在焦黑的竹桩上,豆大的汗珠从下颌滚落,砸在胸前佛珠上发出\"啪嗒\"轻响。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芒破空而来,如天神降世般护在他身前。
沈对手持妖刀斩出,竟将业火硬生生劈出一道缺口。
“好样的,臭小子!”
慧深见状忙矮身翻滚,灰袍下摆已被烧去半截。
“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武道穷尽」……”
沈对横刀于胸前,刀身刻龙纹泛起层层微光,只见他冷眼望向面具人道:
“今日谁若拦我杀那狗皇帝,我便杀了谁!”
说话间,单手掐诀于胸,暴喝一声:
“万道尊我法,山海惧神虚!”
丹田处真气翻涌,试图凝聚体内溃散的灵气。
面具人见状,足尖轻点地面,身形一闪,竟在眨眼间便跨越数十丈距离,如苍鹰扑兔般掠至沈对身前。
沈对瞳孔骤缩,只觉一股森冷的杀意扑面而来,似有无数冰针扎在皮肤上,刺痛难耐。
他不及多想,手腕翻转,妖刀带着破空之声,呈横扫之势朝面具人腰间劈去,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刀上龙纹骤然爆发出刺目金芒,一道丈许长的龙影虚影挣扎着脱离刀刃,仰天长啸,龙吟声震得四周碎石簌簌滚落。
龙影浑身鳞片闪烁着鎏金之光,龙须飞扬,利爪如钩,张开血盆大口便朝面具人脖颈扑去。
面具之中狭长的凤眼微挑,露出一抹不屑之色,右手如铁钳般探出,五指精准地扣住龙影的咽喉,随后沉腰坠马,手臂青筋暴起,竟生生将龙影朝地面砸去。
“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那被龙影砸中的地面如蛛网般裂开,裂缝迅速向四周蔓延,在大地上肆意游走。
沈对趁机后退半步,拭了拭额角冷汗,目光灼灼,紧盯着面具人。
面具人眉头闲庭信步,正要朝沈对攻来,却见裂缝中突然涌出百道锁链,泛着幽幽紫芒,朝他缠去。
面具人瞳孔骤缩,目光之中显露一抹惊讶之色,身形急转,试图躲避锁链的纠缠。
“紫虚神功!”
沈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再度怒吼出声。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周身血气骤然翻涌,化作一片茫茫血雾,如潮水般朝面具人席卷而去。
血雾中,隐约可见沈对的身影,他牙关紧咬,脸色涨得通红,额前青筋暴起。
面具人被锁链缠住脚踝,一时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血雾将自己笼罩,鼻中传来浓郁的血腥气,心中不禁升起一丝警觉。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破土而出。
面具人猛地抬头,只见血雾中缓缓升起一尊巨大的神像,那神像足有百丈之高,巍峨耸立,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巨峰,直插云霄。
一头白发如银蛇狂舞,随风飞扬,竟遮住了半边天空,投下巨大的阴影,将面具人笼罩其中。
那神像的面容怪异至极,额头高高隆起,双目如铜铃般凸出,獠牙外露,狰狞恐怖之态令人胆寒。
面具人立于神像脚下,绯色衣袍被血雾染得更加鲜艳,宛如一朵在地狱中绽放的曼珠沙华。
他抬头望着神像,眼神中终于闪过一丝凝重,却又很快被一抹狠厉取代。
他冷哼一声,双手结印,周身灵气翻涌,试图挣脱脚上的锁链。
然而,那锁链却似有灵性,察觉到他的反抗,竟越缠越紧,发出“咯咯”的声响。
“斩!”
沈对见时机成熟,猛地挥刀。
神像轰然移动,巨大的拳头缓缓抬起,肌肉虬结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每一寸肌肤都蕴含着摧枯拉朽之势。
拳头带起阵阵狂风,将血雾震散,露出神像那森然的面容。
面具人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拳头朝自己砸来,风声呼啸,震得他耳膜生疼。
“今日咱们新仇旧恨——一并了然!!!”
……